然而,母親卻哭著抱住他,用臉去貼住他的額頭和臉頰,生怕要失去他一般,又用力地抱緊他。
一時間,空氣裏的氣氛,格外地低沉且壓抑,送行的人,無不掩麵哭泣,還有一些人相繼送上悼詞或挽聯。
其中,徐茂鏞親筆寫下上聯:
敵乎,友乎,餘惟自問。
下聯為:
知我,醉我,公已無言。
這副挽聯的意思是,我到底是先生敵人,還是朋友呢?
他情緒激動地感慨道:
“先生生前,對我的問題,總是毫不吝嗇地批評。如今先生離開,我再也聽不到他的教誨了,真是讓人感到痛心難過!”
郭末若聽聞噩耗時,正在島國流亡,連夜寫下《民族的傑作——紀念魯訊先生》一文,來表達自己的哀思之情。
沒過多久,他又用島國的語言,寫下悼文《墜落了一個巨星》。
他深感懊悔:
“倘若我能早一點覺悟,魯訊或許能心情大好,活得更長久一些,如今隻能深深地自責了。”
喪葬當天,一路上自發而來送葬的民眾,遠超大家的預估。
出殯的隊伍浩浩蕩蕩,進入租界區時,工部局派了一隊騎兵來提防群眾,離開租界區時,馬上由國軍的巡警來接管。
足可看出,國軍當局也對魯訊的葬禮,如臨大敵一般。
送殯群眾毫無畏懼,已經做好了被抓走的準備,一邊唱著魯訊先生挽歌,一邊毅然地前行。
葬禮上,有一位給魯訊抬棺的人,名為巴金。
在靈堂裏,他站在一旁,望著一批批敬禮送別的人,感到從未有過的悲痛,又滲透出嚴肅的感覺。
巴金始終靜默不言,心裏卻是翻江倒海。
他最初來北平考試時,因為生病而無法進入考場,一個人躲在住處,消極而悲觀,唯有魯訊的文章,時刻陪伴他。
《孔乙己》《阿Q正傳》《藥》等等,都收錄在短篇小說集《呐喊》裏,這本書給他無盡的力量,深深影響著他。
巴金在三年前,終於見到了魯訊,而且成為了忘年交,始終追隨著先生,先生對他的關心和愛護,讓他永記銘心。
如今在花圈圍繞下,他始終不願相信,魯訊就這樣離開了大家,像痛失親人一般,他成為了孤獨的“孩子”,那份孤獨與無助,已經無人能懂。
魯訊在世的時候,不知道將要影響巴金這一代人。
他們向魯訊學習,即便在顛沛流離中,始終離不開紙和筆,無論多麼惡劣的條件下,都筆耕不輟。
魯訊的精神,滋養著年輕人,也滲透到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像是火種一般,在漫長的時光中,從未泯滅過,更是生生不息!
他雖然離世了,可他仍然活著一般。
正如送葬時,人們唱的挽歌,句句說明魯訊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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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筆尖是槍尖,刺透了舊華夏的臉。
你的聲音是晨鍾,喚醒了奴隸的迷夢。
在民族解放的鬥爭裏,你從不曾退後,擎著光芒的大旗,走在新時代的前麵。
啊,導師,你在艱苦地戰鬥。
你永遠活在我們的心裏,你安息吧,導師,我們會踏著你的路向前!
那一天就要到來了,我們站在你的墓前,特意向你彙報,我們完成了你的誌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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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訊作為戰士的生涯,長達三十多年,從學生時代開始,或是間接的,或是直接的,參加了民族的鬥爭。
而且,魯訊在思想問題上,提出勞動人民必須獲得個性的解放,是第一個肯定勞動人民的力量,鼓舞他們的人。
長期以來,他秉持著不屈不撓的信仰,始終鬥爭前進,對外表達華夏民族的真實心聲,對內向統治階級,提出毫不留情的抗議。
可以說,他的一生,都在努力激發大眾的情緒,來反抗一切精神上、物質上,任何不可忍受的痛苦。
後世的人們,經常拿魯訊和伏爾泰相比擬,認為這是最恰當不過的。
他們對於專製製度的反抗,雖然處在不同的文化國度,卻同是一員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