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黑色的女式皮鞋出現在視野裏,陸瑾驍卻頭也不抬,仿佛一無所察。
“先生,小姐之前給了您一塊鐵牌您還記得嗎?”
劉媽平靜地道,“有空的時候,請您去一趟那家醫院吧。”
陸瑾驍一動不動,但劉媽知道他聽進去了。
到這裏,她的使命已經真正完成了,短短一生,她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心裏再也禁不起風浪了。
年紀大了,她真的要回鄉下養老了。
第二天清晨,繼薑暖離開的第四天,陸瑾驍終於離開了墓園。
他回到和薑暖的家,認認真真地洗了個澡,像往常給薑暖做早飯時那樣給自己做了一頓清淡的早餐,然後換了身幹淨衣服,開車去鐵片上鑄刻的醫院。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年輕的女護士看見一個高瘦俊美的男人麵無表情地站在醫院大廳已經兩分鍾了,不由有些好奇地上前詢問。
男人看了她一眼,朝她攤開手,手心靜靜躺著一枚橢圓形的鐵片。
正是出自她們醫院的。
女護士快速掃過編號,“啊”了一聲,“原來你就是小布丁的爸爸呀?”
小布丁?爸爸?
她在說什麼?
“對呀,之前有一位叫做薑暖的病人參加了我們胡醫生的一項最新實驗,從卵巢提取和培育卵母細胞,和您的精子相結合,試管孕育了你們的寶寶呢。”
他們的……寶寶?
陸瑾驍的心跳突然有一絲加快……
“您,您是陸瑾驍先生吧?聽說我們胡醫生跟您以及薑女士是舊友呢。”小護士興致勃勃地說道。
胡醫生?胡楓澤?
“恩……我帶您去見見您的孩子吧,還是女孩,一個多月了,因為您也一直沒來帶她回家,我們就私下叫她小布丁了。”
他和薑暖有個孩子?這是真的嗎?
隔著育嬰室的落地玻璃,陸瑾驍的目光一眼就落在了一個包著粉色小被褥的嬰兒身上。
她正安靜地躺著睡覺。
臉蛋圓圓的,有種來自嬰兒獨有的肥嘟嘟的質感,鼻子挺挺的,嘴巴小巧唇角微微向上翹起,多像縮小版的薑暖啊。
他的胸口瞬間就湧上一股暖流,酸酸的。
這是,他和薑暖的孩子。
盡管她閉著眼,陸瑾驍依然可以想象,一旦那雙眼眸睜開,裏麵一定是烏溜溜靈動的瞳仁,就像她媽媽一樣。
“小布丁長得可真漂亮啊,我們育嬰室好幾年都沒見過從小就這麼標誌的寶寶了,今天一見你,就猜到了兩分哈哈。”
小護士偷偷瞥了眼陸瑾驍,臉蛋紅撲撲的。
“寶寶像她媽媽。”陸瑾驍忽然低聲開了口,眼底的溫柔簡直要將人溺斃。
他沒有多想就接受了這個孩子,他相信隻要她願意,又有胡楓澤幫忙,做到這點不難。
她很聰明,也很狠心。
她不想他那麼早解脫,所以在這世上給他留了一道枷鎖。
一道,繼她自已之後的,第二道枷鎖。
她要他餘生,都戴著這道枷鎖,負重前行。
如果是個男孩,他最多養他到成年,他在人間多停留十八年,然後解脫。
可惜她是個女兒。
他怎麼忍心留他們的女兒孤零零的在這世上。
“把寶寶給我吧,我帶她回家。”
陸瑾驍掩下眼底的悲涼,閃爍著柔情。
嬌柔的寶寶抱在懷裏,陸瑾驍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盯著她安穩的睡顏,柔聲道:
“以後,你就叫陸憶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