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軍走了將近三日,終於走出大山,來到皖水邊。
此時,袁術手下士兵隻剩一千餘人,且大多是老弱病殘之人。軍中糧食已經不足五十斛。
袁術急火攻心,終於病倒。其子袁耀也是個孝子,少不得在榻邊照料侍候。
六月時節,酷暑難耐。袁術的中軍大帳內室,一個身長七尺,腰闊九圍的中年漢子躺在榻上,渾身大汗淋漓。
這個一襲金色錦袍的漢子正是袁術。
袁耀跪坐在榻邊地上,不時揮舞手中羽扇,給袁術扇風,同時口裏輕聲問道:“父親,好些了麼?”
“孤好了些,隻是口喝難耐。”袁術不久前已把帝號歸於袁紹,並不再自稱朕,而是稱孤。隻見他繼續說道:“你去夥房要廚子調一碗蜂蜜來給孤解渴!”
“孩兒遵命!”袁耀放下羽扇,轉身出了大帳,片晌之後帶了個廚子進來。
袁術睜開眼睛,稍稍起身。從懷中掏出手帕,在臉上擦了擦,同時口裏問袁耀和那個廚子:“****何在?”
那個廚子不待袁耀開口,搶先冷冷地答道:“軍中現在隻有血水,哪來的****?”
袁耀怒道:“放肆!有你這麼跟主人說話的嗎?”言訖,喚衛兵將廚子押到帳外處斬。
袁術聽了那廚子的話也是怒不可遏,臉上青筋直冒。俄頃,“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水來。
鮮血濺到地上和床單上,汙穢不堪。
袁耀大驚,疾步上前,扶住袁術,同時朝帳外衛兵叫道:“快喚醫官!”
袁術用左手撐在榻上,不讓自己倒下去,口裏對袁耀道:“拿玉璽來!”
袁耀聞言,轉身趕到外帳,在公案上拿了用明黃色緞子包著的玉璽,然後返回袁術榻前,並交到父親手上。
袁術勉強起身,坐於榻上。雙手顫抖著解開包裹,接下來又將玉璽拿到手上,觀賞片刻,歎道:“想我袁術也曾是個響當當的人物。當年縱橫徐揚,稱雄江淮,是何等的威風!可是今天,怎麼落到這種地步?”
“父親……”袁耀想要勸說袁術想看些,卻不知道怎麼說。
“哇……”袁術猛然身子朝榻邊一扭,朝地上噴出一口鮮血。
袁耀急忙衝外麵衛兵叫道:“醫官怎麼還不來?快叫醫官!”
袁術嘔血不止,待醫官趕到時,已吐血鬥餘。
那醫官忙為袁術診治,隻是回天乏術。袁術,這個也可以算是一代梟雄的人物,就此離世。
袁耀見父親病死,悲痛萬分。沒奈何,隻好和袁胤、楊弘、張勳等人將袁術入殮,並引殘兵護著其父之棺柩啟程南下。
袁胤背著袁耀交給他保管的裝有玉璽的包裹,和徐璆率部分兵馬作為後衛,緊隨袁耀的中軍行走。
徐璆本是朝廷命官,曾任東海相。曹操迎天子遷都許縣之後,征召他為廷尉。徐璆欣然受命,立即動身,準備前往許都,不料在途中被袁術扣留。
袁術不久稱帝,想授徐璆上公之位,卻被對方婉拒。
徐璆這回見袁術病死,有了奪玉璽投朝廷的想法。
當天夜裏二更時分,徐璆和親信百餘人突襲袁軍後軍大帳,殺死袁胤,奪得玉璽,連夜前往灊城,準備麵見曹操。
袁耀聞訊,和張勳引兵追趕,卻已不及,隻得悻然歸營。
……
翌日上午巳牌時分,灊縣縣衙後院。
某座涼亭中,擺著一張棋案。
棋案兩邊地上,鋪著紅席。
曹操和曹昂父子二人分別跽坐於棋案兩邊席上,邊對奕邊議事。
隻聽見曹操說道:“既然劉子台讓何叔龍來回話,說願意歸順並截擊袁術,那孤就放心了。明日孤就引大軍回去,以防袁紹來襲。”
曹昂邊下棋邊道:“如此也好。”
他忽想起不久前在芍陂岸邊和眾將商議屯田和訓練水軍的事來,便對曹操道:“父親,孩兒前幾天跟您說的那件事您覺得如何?”
“何事?”
“孩兒曾提議招集流民在芍陂周圍屯田,同時在湖中訓練水軍。”曹昂道,“父親曾說會好好考慮,隻是不知考慮得如何了?”
曹操“哦”了一聲,似是記起了這件事情,口裏說道:“這個提議不錯。孤已命嚴象為揚州刺史,並讓他負責召集流民屯田。至於興建並訓練水軍之事,暫時不急。”
曹昂聽罷,點頭說好。
正說話間,曹仁來報:“有自稱徐璆之人帶著百餘袁術軍士兵來到城外,聲稱要投誠,並有要事要告知兄長。”
曹操大喜,吩咐曹仁:“去請他來縣衙一敘!”
曹仁應了一聲,轉身離開縣衙,前去迎接徐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