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漸漸變得粘稠,術者的氣息開始變得繁雜。
太多的人接近會使我們的隱蔽失去意義,而且他們都是術者。盡管,他們都比較低階。
皇帝的情況比想象中好得多。至少在今天看來,他還並沒有屈服——在我看來逆來順受並不是屈服,而是保留了希望。畢竟是有活著才有希望,不是麼?
也許,王允的同盟並不全是幻想,是否值得我答應?少帝複辟的可能性又能有多少呢?離開禁宮,我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而啞孩則靜靜地跟隨,不發一言。
自打從蓬萊出來,她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了,但依舊緊緊跟在我的身後,仿佛如同影子一般,跟得比以前更緊了。在蓬萊期間,我也曾問起過啞孩,左妍告訴我左慈有意訓練她,我想這是件好事,就沒再多了解。從今天的表現來看,她確實成長了許多——我指得僅僅是她的道術實力,如果換做從前的她隻怕早就跟掉了。除此之外的其它方麵,看起來卻似乎絲毫都沒有改變呢。
從禁宮到王府並沒有花費我太多時間。王府的守衛並沒有阻擋我們,其實,他們也阻擋不到我們,從來不走的正門的人,不是他們可以阻擋的。
我徑直闖入書房。剛推開門,便立刻驚動了早已候在那裏許久的王允。他也顧不得什麼儀態,不等我拜見便衝下書案:“天成終於回來了,可曾見到皇上?”看來眼帶血絲的摸樣,竟是一宿沒有休息。
“恩。”我如實把見到的情況向他敘述一遍。最後,又鄭重道:“作為幫助我朋友的報答,我答應你的請求。我會竭盡所能保護皇帝的安全。”
“太好了。”接連的好消息讓王允麵色都漲得發紅,“隻要天成能夠暗中護住皇上,待到他日功成,當居首功!”
有過前幾次的失敗教訓,我謹慎道:“我隻能承諾為司徒大人擋住不利於皇帝的終南山術者,若是朝廷禁軍殺來,請恕在下無能。”我還沒有蠢到以為以一己之力便能抗衡十萬禁軍。
王允卻全不介意,“天成放心。陳留王初繼,禁宮軍心未穩,董賊決不敢讓禁軍做這弑君之舉。董賊有心不利皇上必出陰謀,不外乎鳩毒、暗殺之類伎倆。隻望……”
“如果隻是這些,在下自當盡力。”
王允已經收起笑容,點頭道:“天成也辛苦了,早些去休息吧。”
我謙卑一禮,轉身離去。坦白地說,我並不看好王允的計劃,關東諸侯各有利益,決不會輕易任由王允擺布。他自己心裏也應該很清楚,但他對少帝的擁護態度並未因此動搖。這是他的意誌,因為與左妍輕易不願表露的想法相同,所以我甘心執這謙卑之禮。
轉過花廳長廊,便是王府的閣樓小院,據說原先屬於他的女兒。不過,現在屬於我了。
我喜歡清淨,便把那些如蜂蝶般的侍女仆人統統趕了出去,於是在這陌生的院子裏也就失去了向導,也就不得不挨個房間找人了。
樓上有水聲,我嗅到了術者的氣息。
“鳶兒……”我沒多想就推開房門,當然收獲了女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