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大粽子的話著實太有衝擊力,喜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什麼?」

彭秀神情近乎狂躁,嗓子似含了血,厲聲道:「六十年前,我在我們初遇的槐樹下安排下雨樓刺客,就是為了等申屠定前來赴會,誰想他沒有出現。我以為是他發現了蹊蹺,沒想到六十年後,我才知道,原來不是他發現了,而是妙手空空橫插一腳,將盒子偷走!」

喜喜愕然,申屠定也晃了晃身子,都不能相信耳中所聽見的話。

「原來……原來這六十年你總是避開我,不是因為怨恨我沒有赴約,而是因為你忌憚我。」申屠定遠比彭秀用情要深,哪怕是兩人分開,他也是極力阻止門徒與雨樓作對,甚至也會暗中幫助她。別人隻道他身有殘疾不能娶妻,他身為男子也不在乎這世俗閑話。

隻因心中被填滿,一半是她,一半是愧疚。

突如其來的真相讓申屠定重重受創,胸口一悶,吐出一口鮮血,跪在地上不能直起腰身。這一看,喜喜隻覺他更加蒼老了,不由嘆氣,抬頭向毫無憐憫之色的彭秀看去:「畢竟曾戀過,前輩為什麼非要告訴申屠前輩真相。」

彭秀冷笑:「什麼戀過,並沒有。」

「如果沒有,一開始就是為了接近申屠前輩,那前輩也不會用『初遇』這個詞了吧。分明是無意相遇,可能是戀過,隻是前輩在知道他的身份後,還是選擇了權力和背叛。」

「六十年前的事,早過去了。」

喜喜這才明白,為什麼她說會將墨白放在第一位,會被彭秀嘲諷讓她六十年後再說。

因為彭秀就曾經歷過這樣的事。

在利益和戀人之間,她選擇了前者,而且如今看來,仍是無悔。所以她看不起喜喜,也不認同喜喜所說的話。

但同樣,喜喜也不覺得她背叛到要誅殺戀人,奪取風樓的事是對的。

「申屠前輩曾說,我太爺爺和他喝過酒,也算投緣,現在我想,當年太爺爺或許也看出你不是好人,所以知道你讓人送來夜明珠時,才會在中途偷走。隻是太爺爺或許也沒有發現那張字條,所以才會扔在地窖裏,卻沒想到幾十年後被我發現了那盒子,又來找你們。」

喜喜不由呸了一口自己的手:「讓你手賤。」

墨白見她一本正經罵自己的手,完全將責任推開,她也是……蠻厚臉皮的,厚得俏皮。

彭秀冷聲道:「無論真相如何,害我計畫失敗的就是你太爺爺。既然是他造的孽,那就該由你來還。還有你,墨白,你將我雨樓拆了,奪我彭家多年心血,今日和她一起死在這裏,也算是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墨白冷眼相對,「前輩這個詞用錯了,還有,『死在這裏』,也用錯了。」

彭秀朗聲大笑,極盡諷刺:「難道你覺得你能離開這裏?我彭家的幹坤陣,豈是你能破的!」

「前輩剛才也說,從裏麵無法出去,但如果是從外麵,又當如何?」

「你已經將墨家護衛攆在外麵,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哪怕你放響炮,他們也看不見。」

墨白嘴角微揚,滿是讓對手心煩的戲弄笑意:「我隻是答應你讓他們去外麵守備,可是並沒有跟他們說。百丈之外待命,是墨家護衛護主的警戒線。現在,想必他們已經在闖關破陣了。」

彭秀驚愕。

「幹坤陣是精妙,但隻是陣內精妙,陣外卻脆弱不堪。」末了墨白眼有輕蔑之色,「否則你以為,為什麼我不急著走?」

話落,喜喜就踮腳探頭,在他臉上「吧嗒」親了一口,雖然看見的是塊高大的冰塊,不過她知道是墨白,還不忘誇道:「真棒。」

這一口親得實在用力,墨白臉上被吮出個紅印,十分惹眼。他站得筆挺,一手撈著她和兔爺,臉還有點燙。

申屠定見狀,覺得心口又開始發悶,總覺得再被刺激一下,他又要吐血了。

彭秀臉色沉冷,墨白說的不假。幹坤陣已經開始不穩定,可見外麵有人正在強攻破陣。如果陣破,那她籌備的計畫會功虧一簣,就連自己也難逃死劫。

稍作思量,她抬步跨出石林,先朝墨白出手。她絲毫不將申屠定放在眼裏,墨白才是她最棘手的敵人。所以從申屠定身旁掠過時,她甚至沒有考慮他的威脅性。可是沒想到,她近身之際,申屠定就跳了起來攔截,揮出雙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