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葉離揮掌拍在他的背上。
“啊!”顧雲揚倒吸了一口冷氣,張口就咬住了床單,從牙縫中低吼出聲,“你瘋了,想疼死我?!”
“顧雲揚你真是名不虛傳,這時候還能叫得如此銷魂。”葉離嘴角諷刺地一挑,淡漠的目光落下。他寬闊的後背正因喘息而微微起伏,麥色的肌肉上斜亙著一道長長的傷口,由後頸直貫穿到腰部,皮開肉綻,深刻入骨。
她拿著毛巾,一點點擦去不斷湧出的血水,對這種情形司空見慣。
顧雲揚趴在床上,回頭邪魅地睨她一眼,“還不是你伺候得舒服,我這是由衷的肯定。”
葉離意味深長地點頭,用棉球蘸了酒精,冷不防塗到他的傷口處。
“煙兒那雙彈琴的手雖然不錯,可也比不……”顧雲揚猶自喋喋不休,背上突如其來的刺痛讓他一下子全身緊繃,瞪著葉離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葉離!這麼多年了,你什麼時候才能記得上藥之前告訴我一聲!”
“哦?”葉離的手停在半空,端詳著他扭曲的俊臉,好整以暇地反問,“顧雲揚,這麼多年了,請問你什麼時候才能不挨打。”
顧雲揚的怒火逐漸平息,眼波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幽冷。仿佛被縛在籠中的困獸,時刻等待致命的一擊,“他總有打不動的時候。”
葉離被他的話觸動,微微出神,指尖的酒精揮發,帶來一片入骨的冰涼。她嘴角擠出一抹嘲諷的笑,“當然,這次隻要你半條命而已,祥叔是越來越手下留情了。”
“離離。”顧雲揚看著她,兩個字猶如低喟,然而也僅是片刻,他臉上就漫過無謂的笑,好像想起什麼可笑的事。伸手撫過她的唇角,指腹幹燥溫暖,“按老爺子的脾氣,半條命也便宜我了不是?”
葉離不以為然地偏頭躲過他的手,“綁架事件觸到了天野的底線,況且老爺子當初就不看好陳向東,是你非要跟他合作。”陳向東這個名字在她口中十分平常,但在C市他也算舉足輕重,當海關局長已近兩年。
“不擺平海關,天野拿什麼賺錢。”顧雲揚頓了頓,鬱鬱地趴回到床上,似乎是動作扯到了傷口,他的聲音有些悶,“老爺子隻給我三個月,陳向東不死,我就得死。”
“哦,不知道會給你安排什麼死法。”葉離並不為他的死活著急,漫不經心地調侃著,一邊為他包紮傷口。這懲罰是秘密的,沒人知道,更沒人為他換藥。炎熱的夏天,他得一直穿西裝掩飾背上滲出的血跡。
“最好是在床上。”顧雲揚也不生氣,脈脈含情的雙眸一眯,優雅地穿上襯衫。
床榻一輕,葉離知道顧雲揚走了,也無心目送。
事情越來越棘手了,他們都自顧不暇。過去老爺子對顧雲揚相當放權,如今卻因為陳向東鬧僵。而她自己,也被一個霍少恒弄得焦頭爛額。她也算是在老爺子膝下長大,但現在甚至猜不透他想要什麼。
從前的任務不管多難,老爺子都會直截了當地交代,這次卻隻有三個字,看著他。
暗中監視還不夠,一定要成為他的太太,近距離全方位觀察。這霍少恒到底做了什麼,讓老爺子如此警戒?
一個莫名的想法躍入腦海,葉離不由屏住了呼吸:如果是那樣……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陽光從窗戶投進,她抱臂佇立在陰影裏,久久沉思。
夏季最熱的一天,太陽炙烤著大地,好像一出門人就會被蒸發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