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霍少恒啜了一口酒,言簡意賅。他頓了頓,好像忽然意識到兩個字不足以撫慰葉小姐敏感的神經,臉上似笑非笑,“我們已特許《名流》雜誌報道婚禮,所以不用擔心你的頭版。”
葉離警備的神色稍稍緩和,啪地合上畫冊,“跟你的女朋友說,下次再請她來咯。”
顧雲揚一口氣沒憋住笑出聲來,旋即又握拳掩口連咳了幾聲,漂亮的眉毛皺起,臉色都有些蒼白了,“下次?”仆人們也都麵麵相覷,小姐你還能再缺點心眼不?這次的婚還沒結就盤算下次?還當著姑爺的麵,開玩笑呢吧……
“哈,我開玩笑的嘛!”葉離眨眨眼睛,環視一周,得意而嗲嗲地宣布。仆人們撫胸鬆了口氣。
“等到下次,你女朋友都不知換了幾個,恐怕早就不是眼下這位了。”葉離一拍手,指著顧雲揚笑得花枝爛顫。
周圍一片抽氣的聲音,仆人們隻覺冷汗嗖嗖。小姐這不是缺心眼,是根本沒長心。
忽然,一聲笑打破沉默,大家猶疑地循聲而去,隻見霍少恒正抱臂側目,溫柔而亙古的微笑,如千裏山巔的冰雪,“離離直率可愛,我喜歡。”和法庭上的雷厲風行不同,此刻的霍律師很有耐心。
仆人們暗自長歎,姑爺的品味可真是獨特。也難怪,像他這樣聰明的人,根據互補原則娶小姐是最合適不過了。
顧雲揚一身西裝筆挺,端著酒無奈地立在那裏,鳳目一眯,沒得話說。
這時劉媽端著水過來,“老爺,吃藥了。”
葉即山接過杯子,沉吟片刻,有幾分家長的語重心長,“少恒,到我書房去,有幾句話對你說。”
“是。”霍少恒彬彬有禮地站起身,跟著管家祥叔上樓。
“葉小姐。”一旁的秘書終於可以插上話了,她看了看電視裏彈鋼琴的女子,有些為難,“我們已經通知了所有媒體,此次邢煙小姐會出席,要是不讓她來……”沒錯,這位年輕的演奏家就是顧雲揚的新晉情人,美貌與才情兼備的新星。
葉離卻充耳不聞,心不在焉。未婚妻智商無下限,想必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喜歡,而霍少恒卻能自始至終微笑欣賞,最後還附讚一句“天真直率”……她眉頭一蹙,不愧是律師,假話從他嘴裏出來就鍍了層真金,絲毫不顯浮誇肉麻。
“今天就到這吧。”顧雲揚忽然開口,做了一個製止的手勢。秘書有些怯地瞄了他一眼,看來邢小姐無緣婚禮了。果然如大家所說,董事長最疼的還是表妹。
秘書走了出去,身後是一片寂靜。
剛才其樂融融的景象煙消雲散,隻有葉即山神態自若地吃著藥。顧雲揚身形有些僵硬,微微頷首算作失陪,轉身也上樓去了。他這一禮行得敷衍,但葉即山更是眼也未抬,葉離默然坐了片刻,還是起身跟了上去。
二樓走廊的盡頭,黑亮的皮鞋踩在厚重的地毯上,跫音盡消。霍少恒止步四顧,滿牆的字畫書法,幾架文學典籍,古色古香,沒有半絲銅臭,和商場更無半點聯係。誰能聯想到,正是這位老人創立了天野集團,又早早功成身退,將集團交給兒孫。
今天顧雲揚實權在握,葉氏隻是頂著貴族頭銜的空殼。曾經的腥風血雨,仿佛都未存在過,這裏隻有一個慈祥的老人,安寧地度過晚年。
霍少恒信步繞過桌子,修長的手指撫過桌上未完成的字畫,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此刻的他是沉默的,而這沉默是黑色的,墨曜石般的眸中不帶一絲雜質,任何倒影投進去,都盡數悄然地被吸收,彙入不知名的暗流。
幾堵牆之外,幽暗房間裏。
男人低低的喘息聲傳來,魅惑入骨,“嗯……很好。輕點,離離,我知道你趕時間,但這樣正好……”
顧雲揚俊臉貼在枕頭上,汗水沿著赤裸的背脊流下,鳳目微眯,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