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刑鳴坐上了虞仲夜的黑色奔馳,他有點吃驚,以虞仲夜的身家與身份來說,奔馳實在是太過低調的車,怎麼著也該是能在長安街逆行的紅旗L5,或者頂配加長版的勞斯萊斯幻影。

“去哪裏,捎你一程。”虞仲夜說。

“老師,能不能去你那兒?”刑鳴從不否認自己是個機會主義者。所謂機會主義,就是能成王不為寇,就是隻瞻前不顧後,就是哪怕一線生機都得死死攥著,不撒手。

眼下老陳亮著殺器咄咄相逼,虞臺長就是他唯一的生機。

虞仲夜短促地笑了一聲,跟司機老林說,開車。

車剛駛出一條街,刑鳴突然猛地拍打車門,對老林大喊:“停車!”

虞仲夜沒發聲,老林沒敢停,隻是減了車速,結果刑鳴自己打開車門跳了下去。他被顛得想吐,但寧可跳車折了腿,也斷然不敢吐在虞仲夜的車上。

胃裏翻江倒海,刑鳴剛把臉湊近街邊花壇,便兩腿一軟跪在地上,吐了,吐得滿嘴胃液膽汁的澀與苦。

口袋裏的手機適時響起來,刑鳴掏出手機看了看上頭的號碼,繼父向勇。

遲疑了十幾秒,還是接聽起來。

向勇問:“我跟你媽守在電視機前等著看《明珠連線》,可今晚上怎麼沒有啊?”

刑鳴解釋:“年後節目調整,暫時停播兩期。”

“你媽去你們臺的官網看了看,說是原來的主持人回來了?那《明珠連線》你還主不主持了?”

“在《明珠連線》幹了快一年,新鮮勁過了,臺裏給我了一檔新節目,我求之不得。”刑鳴繼續不輕不重地解釋,明珠臺的官網已經出了公告,《明珠連線》的主持人又換成了莊蕾。估摸著也是虞仲夜令臺裏給刑鳴稍留幾分顏麵,發言人隻字不提群演風波,隻對外宣稱莊蕾回歸是早在日程上的安排,而刑鳴正在籌備新的節目。

“上次你拿的兩瓶拉菲夠不夠?要是不夠,叔這裏還有。”

“一瓶砸了,一瓶沒喝,有空的時候給你帶回來,這麼好的酒擱我那兒糟蹋了。”

“下周六就是你爸的生祭,你要不就那天回來一趟?”向勇這個後爹實在沒話說,這麼些年,刑宏的生祭死祭就沒忘記過,反而比刑鳴這個當兒子的還上心。

“最近應該回不了,新節目籌備的時間不多,我得爭分奪秒。”

“你媽這會兒就在我邊上,你想不想跟她說兩句?”向勇問得忐忐忑忑。

“向叔,”刑鳴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好。”

向勇是刑鳴的後爹,這個後爹不但娶了別人的老婆,還對別人的兒子視如己出,用時髦的話來說就是接盤俠,還是最大義凜然那一類。所以刑鳴對於自己的繼父一直很感激,對於這場旁人看來是“鮮花配牛糞”的婚姻沒多大意見,一聲“向叔”也叫的真心實意。

向勇與唐婉既是街坊也是同學,初中之後倆人漸行漸遠,一個初中沒畢業,一個名校大學生。向勇天生貌醜,滿臉橫肉,身高不足一米七,還微微駝著個背,而唐婉打小就是美人胚子,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但像唐婉年輕時那樣骨肉皮相都無可挑剔的,放眼當今的娛樂圈都沒幾個。

愛情這東西從來不講道理。唐婉之於向勇,就是那個“心坎上的姑娘”“同桌的你”,而向勇之於唐婉,不過是將將眼熟而已。但機會永遠傾向於有準備的人,向勇讀書不行,勝在頭腦靈活,初中畢業以後就下海經商,沒幾年就把家裏的金杯換成了寶馬,算是改革開放以後最先富起來的那撥人。當時刑宏的案子正鬧得滿城風雨,市檢察院以涉嫌受賄罪與強奸罪對這位經濟日報記者提起公訴,中級人民法院最終以受賄罪、強奸罪兩罪並虛,判虛刑宏執行有期徒刑10年。丈夫入獄期間仍不斷要求上訪,唐婉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隻有向勇對母子二人雪中送炭,請律師、通關係,前前後後都是他掏錢打點。向勇結婚得早,妻子酈秀華濃眉大眼也算是個美人,兒子向小波比刑鳴還大兩歲,他那麼掏心掏肺地幫助唐婉既沒起淫心,也沒圖回報,最後得以休妻再娶、抱美而歸也純屬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