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而趙王明白,韓王楚王也明白,秦王同樣明白,要不然的話秦國這次也不敢出兵東向。所以大王根本用不著羞愧,就事論事的去做就是了。”
魏王點點頭道:“嗯,範先生說的對,寡人確實也沒什麼好羞愧的。不過寡人看這次秦國想與趙國單打獨鬥,最終目的還是為了進取中原,所以趙國說什麼都不能敗。可……範先生,寡人總有些憂慮,雖然盼著趙國能勝,可若是趙國勝的太容易,甚至說一舉將秦軍大敗,令秦國再也沒有與他相爭之力,似乎對我大魏也並非什麼好處,你看此事。”
範痤頓做一臉笑容,慌忙接道:“大王算是把話說到關鍵處了。有些話說出來雖然傷顏麵,但到了如今卻又不能不明說。方今天下便如一座三足大鼎,趙秦楚是為三足,而我大魏和韓齊魯衛各國都在鼎腹之下,趙秦楚三足保持均勢,這座大鼎才能站得住,若是斷了一足,大鼎哐當一聲砸下來,最先要倒黴的還是大魏和其他鼎腹之下的國家。
大魏要想社稷長存,那就得盡力保證‘三足’勢力均衡相互牽製。可是大魏和齊韓魯衛是這樣想,秦楚趙卻並非如此。秦國圖霸一統天下之心盡人皆知,楚國也不是沒這個心,隻不過他們沒這個能耐罷了,至於趙國麼,雖說趙王勤於內政、交好各國,看上去完全與秦國相反,更是將楚國的粗魯完全比下去了。可您隻要仔細想想,趙王如此勤於內政,若是哪一天令趙國足以一力席卷天下,他為何不做秦國之想?
所以麼,雖然有季公主那層關係牽著,大王與趙王可稱至親,卻也不能因此就將趙國與秦楚兩國區別對待。之所以與趙國走得近是為了以此威懾秦楚,令他們不敢攻我大魏,而非願做趙國附庸。
眼下的局麵是趙國尚不足以一力席卷天下,所以致力於保持均勢,方才提出小合縱威懾秦國之舉,秦國正是為了打破這種均勢而發兵東向,而楚國作壁上觀則是希望秦趙兩敗俱傷,他出國也好後來居上,圖霸天下。由此來說,大魏與趙國所思是相同的,所以必須幫趙國,不過幫也要有個限度,那就是不能讓趙國勝的太輕鬆,以至於秦國一戰而衰,趙國由此徹底坐大,同時也不能讓趙國與秦國相互消耗太甚,以至於令楚國太過得意。這才是最有利於大魏的打算。”
魏王不由得一臉為難,吸著嘴唇考慮了半天,抬起頭猶猶豫豫的說道:
“範先生說的倒是有道理,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恐怕沒那麼容易吧,秦趙皆是強國,大魏根本就搬不動他們,就算摻和進去都有可能被傷著,這個度還怎麼把握?”
範痤認同的點了點頭道:“確實不易把握。不過趙王遣廉頗發兵上黨,並不急著與秦軍決戰,反而修築寨堡自固,由此可見,趙國已經窺破秦國用意,不肯與白起互耗,隻是想拖住他們以期秦軍久攻不下知難而退。
這就是大魏可以利用之處,秦軍此次發兵就是為了一舉大敗趙國,從而再次雄霸天下,那麼這麼拖下去必然對他們不利,必然會想辦法盡全力將趙軍引出來大破之。他們能有什麼辦法?無非集大軍進攻長平、長子一線罷了,他們調往上黨的兵力越多,用在別處的兵力便越少,我大魏所受壓力不就小了麼。
所以以臣愚見,待上黨那裏打得膠著起來以後,我大魏高都、山陽所受壓力必然減小,到時候隻要發兵西進攻打少曲、刑丘、野王,既是幫了趙國的忙,更是解除了我高都、山陽之危。”
魏王雙眉一跳,急忙向前傾著身道:“你是說聯合韓國一同從側後攻打秦軍?”
範痤肅然的搖了搖頭道:“非也,大王沒見趙王這次幹脆不再提各國小合縱一同對秦了麼。趙王那句話臣想了許久,確實是有道理的,當年伊闕之戰我魏韓聯軍二十四萬為何打不過白起的十二萬人?說不好聽點根本就是各自為各自著想,都不肯多出力罷了。所以這次也別指望什麼魏韓聯兵,要聯的話恐怕越聯越亂,能勝的仗都勝不了了。
我軍瞅準機會便發兵攻打少曲、刑丘和野王,若是韓國還是不敢動,等攆跑了秦軍,這些地方就是大魏的了,韓國還有什麼臉麵來要?他們若是明白事理的話,看到大魏動了兵,必然會出兵從後側攻打秦軍,隻有這樣才有希望保住野王三地。而我三晉都起了兵,秦國多處受敵,要想不敗隻能繼續調兵增援,楚國看到了收服上庸的機會,要是再不出兵豈不成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