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此時,張遼和曹性二人,一人手端著一盆清水,一人手捧著一堆藥物,在帳外撩開了帳簾,正好聽到了嚴氏的這一聲驚呼。兩人聽到後,連忙躡手躡腳地走進,直走到呂布的身旁,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嚴氏。二人還沒說完,嚴氏一雙玉手伸出,輕撫著呂布的虎肩,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你倆先出去吧!”待張遼兩人將事情完完整整地說完後,嚴氏玉手伸出,接過張遼手中的水盆,放在了塌邊,又接下曹性手中的幹藥粉,雙眼含著淚,緊盯著塌上那滿背血痕的呂布,雙袖微微一卷,露著自己那雙雪白的玉手,取下一塊絲帕,便放在盆中。
“主母!”張遼兩人見罷,也知道療傷這種事情,自己這一大男人,粗手笨腳的,呆在一旁,也做不了什麼,反而可能還會影響到嚴氏,兩人便衝著嚴氏齊抱了一拳,長作一揖,低語說道:“我等便守在帳外,一有事,(嫂嫂)主母喚我等便是。”
說完,兩人輕步邁開,撩開了帳簾,便走出帳外。一出帳外,兩人不由一驚,隻見這烈日之下,數千來人齊跪在帳外。張遼兩人剛一撩起帳簾,眾人紛紛抬頭望向張遼二人,眼中的關懷之意,不言自喻。
“都起來吧!”張遼兩人見罷,雙雙對望一眼後,大步走下帳簾,直扶最前麵的李鄒、成廉兩人。奈何無論張遼、曹性二人如何拖拉,眾人就是不起。“哼!”張遼見罷,不由一聲怒哼,道:“你們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可還記得兄長方才所言?此等你等齊跪在此,可是又要貽誤戰機?還不各回各位?”
“這!”張遼說完,眾人臉上露出一陣難色,良久過後,眾人這才緩緩站起,眼中昑淚,遙衝著帳簾長作了一揖:“願主公早日複原!”說完,眾人這才提起手中的長矛,各歸各位,巡邏的巡邏,放哨的放哨,一時間,軍寨又回到了往昔,除了仍然跪立不起的高順。
“哼!”眼見高順仍然跪在帳外,曹性不由悶哼了一聲,別轉過頭去,不再看向高順。這一聲悶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若是說高順沒有聽到,卻也是騙人。曹性的這一聲悶哼後,高順的臉色卻仍舊是波瀾不驚,仍然是一身甲胄,跪在帳外。
轉眼間,己經到了正午。帳內,經過嚴氏一番細細的擦拭後,呂布背後的血漬以及那細小的木屑己經被悉數清理出去。一番清洗後,嚴氏又細細地將幹藥粉灑在呂布的傷處。待一切完畢,己經偏黑了。
五月的天氣,和六月一樣,同樣是屬娃娃臉,當說變就變,白天還是萬裏晴雲,轉眼間,夜裏又是漂泊大雨。大雨落在篷頂,一陣‘咚,咚’聲頓時響起。油光燈火之中,嚴氏雙手伸在盆中,輕擦著絲帕,待將絲帕擰幹後,便在呂布臉上輕拭了一番,一碰呂布臉頰,一陣火辣頓時傳到手心,正此時,呂布迷迷糊糊的呼了一聲,道:“順,真乃周亞夫!”
嚴氏聞言,不由一愣,輕拭一番呂布那火熱的臉頰後,便直起了玉身,一手端著銅盆,腳踏著蓮步,輕步走到帳外,道:“張將軍、曹將軍,兩位將軍還在麼?”“在!”嚴氏說完,張遼、曹性二人齊齊轉過虎身,麵朝著大帳,立在帳外,道:“(嫂嫂)主母有何吩咐?”
張遼兩人說完,一隻銅盆從簾後伸了出來:“張將軍可否再換一盆水來?”“遵命!”張遼聞言,接過銅盆,大步邁開,離帳而去。“曹將軍可還在?”待張遼離去,簾後又傳來嚴氏這一聲低呼。曹性聞言,連忙抱拳立定,答道:“末將在!”
“曹將軍。”曹性說完,簾後又傳來了嚴氏那清脆的聲音:“小女子雖然不才,卻也知道‘法不明則不嚴’之理。今日,我夫君在昏睡之中,還在念叨著‘順,真周亞夫!’故,小女子代夫君請求曹將軍勿要為難高將軍。”
嚴氏說完,曹性微微一愣,回頭望向在傾盆大雨中仍如木樁一般跪在帳前的高順,虎眼不禁微微一紅,雙手抱拳,便答道:“性,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