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無傷卻突地沉下臉,勃然怒道:“你還敢說!”
穆子石知他發怒的原因,登時心虛,也不敢追問,隻埋頭裝死,作無辜狀。
齊無傷不會輕易被蒙過去,當即喝問:“你回京是不是就抱著一死了之的糊塗念頭?”
“沒有!”穆子石抵賴著絕不承認。
齊無傷捏著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冷笑道:“你隻想著要對得起予沛,對得起少衝,甚至怕我對不起虞氏王妃,不忘成全她與我最後的時日……是麼?”
穆子石無言以對,又掙不開他的手,氣道:“你捏疼我了!”
齊無傷到底不忍心真弄疼他,鬆開手歎道:“疼?你是鐵石心腸,子石,你若是真那麼自私任性的一死……怎麼不想想我?你對得起我麼?”
這句話說得無比的柔軟而隱忍,更帶著幾分不自知的央求之意。
穆子石不禁愣住。
從未想過齊無傷,單人獨騎都足以驚動天下的齊無傷,僅僅一個名字就能使得草原頑敵遠遁的齊無傷,竟會有如此黯然神傷卻無可奈何,患得患失到近乎軟弱的時候。
像是叢林之王收起利爪低下頭顱,心甘情願的遷就屈服。
車廂內光線不甚明亮,齊無傷的麵容英越如雕刻,比初見時更顯成熟的深邃魅力,但神采飛揚的眉宇間,卻有一抹沉沉的鬱色。
平素越是強悍,此刻越是得令人心痛。
穆子石在他麵前,一向是毫無遮掩,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這時卻忍住了眼淚,隻想狠狠給自己幾個耳光。
想到方才齊無傷蕭蕭疏朗的立於一片曠野中,高大挺拔,卻形單影隻,突然一陣連骨髓裏都涼了的驚惶後怕,完全不敢深想下去,忙迫不及待的胡亂道:“無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怎麼會舍得……我隻是知道無論怎樣待你,你都不會怪我,你都還要我……是麼?”
齊無傷不言語,隻是若有所思的凝視著穆子石,目光專注,他一雙星目天生有些鋒芒凜冽的意味,一旦生情含笑則銀河傾覆般足堪醉人。
而此刻他的眼眸隻是一片沉靜無波的深海,穆子石小心翼翼的窺探良久,卻看不出任何情緒,心中已然徹底慌了。
臉頰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利索的跪坐起來,雙手搭上齊無傷的肩膀,慢慢用額頭抵著他的額,低聲軟語道:“我以後不敢了……無傷,其實我不聰明,你總該讓著我一些,最多從此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好啦!”
看他還是一張油鹽不進,讓人恨不得脫了靴子砸過去的冷臉,穆子石眸光不知所措的閃了閃,咬了咬唇,笨拙的威脅道:“我真的害怕了,無傷,你再不理我的話,我……”
齊無傷劍眉一挑:“你待如何?”
看他光潤粉嫩的唇瓣上咬出一道清晰的齒痕,不禁蹙眉,哼的一聲:“做錯了事,膽子還挺大,敢威脅我?”
穆子石何等敏銳,一聽他語氣裏已有鬆動之意,登時心中狂喜,卻委屈的垂下睫毛,道:“我哪敢威脅,我……我這是恃愛行凶,仗的就是你的勢……”
齊無傷眸中隱約現出一絲了然而縱容的笑意,輕輕摩挲著他柔嫩的嘴唇和下巴:“罷了,都過去了,你心結已解,往後也不會再犯糊塗……若是再犯,我也製得住你!”
說著不知道想哪兒去了,笑得邪氣而誘惑,筆直的長腿交疊起來晃蕩著,已恢複平時那種漫不經心卻又自信滿滿的模樣。
穆子石被他笑得心撲通撲通的亂跳,忍不住一手慢慢摸上他的腿,感覺那種無與倫比的力量與彈性,聲音沙沙的纏綿旖旎:“你怎麼製啊?”
齊無傷卻冰清玉潔的看他一眼,正色道:“你又想歪了……難怪那一夜一日,你毫無節製索|求無度,洗個澡都還不忘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