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謹登時怒不可遏,隻氣得渾身發顫:“穆子石,朕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自己這一輩子最愛的,莫過於慧純太子,但最恨的,正是他的母親,天眷之變的始作俑者,毒殺親子的洛氏皇後!
齊少衝昔日最得皇後寵愛,甚至洛氏取齊予沛性命,多半也是為了他謀劃成就,就憑這一點,自己對這個兒子就愛不起來。
但齊少衝流落民間嚐盡疾苦,也是深受洛氏之害,何況他這兩年隨自己處理政務,頗見治國興邦之才,心胸氣象無一不佳,正是儲君的不二人選,而齊予沛活著時,又對這個唯一的弟弟寄予厚望,死了還留下一個穆子石輔佐襄助。
眼下穆子石一番話,將自己種種心態思量盡皆道破,從皮到骨都是森森然的辛辣痛楚。
這等立儲大事,帝心隱秘,豈容一個小小臣子妄議擅言?
齊謹大怒之下,就要喚來侍衛將穆子石拿下治罪。
穆子石忙伏地而跪,道:“皇上稍等!且容我再說幾句話!”
齊謹略一遲疑,隻聽他已琅琅道:“皇上可知人心不穩,政局則不安?太子之位懸而不決,您一日不頒詔立儲,瑞王安王豈肯死心?他們不死心,朝中又豈能風平浪靜?”
齊謹心中咯噔一下,滿腹狐疑,忍怒試探道:“少衝近來很是疏遠你,你卻要我早日立他為太子?難道……”
穆子石雙手捧起方才寫的一篇紙,搖了搖頭,道:“皇上既不願立太子,臣便想了這條計策,以絕後患。”
齊謹接過一瞧,隻見開頭寫著春闈二字,下麵卻是一列人名,有瑞王安王一派,又有幾位言官禦史。
一轉念間已明白穆子石的用意,眉頭不禁鬆了鬆,淡淡道:“畢其功於一役的大手筆啊!春闈可是朝廷開科取士選拔人才的大事……”
穆子石眸光冷硬如鐵石,道:“不是大事,不足以為之……明年春闈,臣請瑞王執掌籌措,如此將瑞王殿下置於釜中,攬權生事之心作薪柴,擁躉羽翼便是火刀火石,若瑞王不為所動不存貪欲,便是清風過而火熄,自可無虞,將來七殿下也得一手足守望相助,若瑞王想不開……那麼皇上恩賜他以閑居親王之身遠離宸京,未嚐不是好事。”
齊謹不置可否,卻親自將這篇紙在燈上燒了,思忖半晌,突然問道:“為什麼這樣急?”
穆子石微微一怔。
齊謹居高臨下,牢牢盯著他:“難道你不知曉,就憑你今日的心機手段,種種無禮僭越,朕對你已是忍無可忍,非殺不可?”
穆子石低下頭,一雙手在正紅的官袍下,尤顯蒼白纖瘦:“微臣也是血肉之軀……我的病已撐不下去了。”
齊謹沉默片刻,低聲道:“抬起頭來。”
穆子石依言而行,齊謹仔仔細細的端詳他的麵容,不由得既驚且悲。
他肌膚本就出奇的凝白細致,眼下卻透著毫無生機的憔悴虛弱,重病之下容色雖不損,卻像是日出前西沉的明月,是最後的奪目瑰麗,行將消失,令人陡生絕豔易凋連城易碎之憾。
齊謹神色略見恍惚,一時歎道:“朕也算看著你長大,你……跟予沛還真有那麼一點點的像,如今也要隨他去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箱來報道!
溫馨提示:國內天冷了,多穿幾件,不要為了漂亮露大|腿好歹多穿雙襪子!
ps本章的木魚,子石剛被圈叔救出來之後,在馬車上提過一嘴,讓圈叔接他去雍涼,所以……大家明白了伐?他們兩口子一起搞死了變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