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淺淺再次笑開:“這天底下能有我這般廢的神仙?”

她看向樊長玉道:“你都比我像神仙些。”

突然被誇,樊長玉有點靦腆,一時間不知怎麽接話。

俞淺淺說:“我來的地方,史上也有個很厲害的女將軍,喚良玉。”

她側頭看向樊長玉:“這裏什麽都不好,但有你,有寶兒,又也還好。”

她彎起一雙笑眼:“千百年後,長玉必然也是個名垂青史的女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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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十七年冬,太傅李陘、丞相魏嚴意圖謀反,李陘兵敗死於亂箭之中,魏嚴被生擒。

一月後,皇帝齊昇因宮變受驚病逝,承德太子流落民間的後人被找回,雖還未舉行登基大典,但已隨生母俞氏入主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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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昏黃的燭火在牆壁上投下兩道巍然暗影,牢房夾道的火盆中火光正望,木柴燒得劈啪作響。

陶太傅於落子間幽幽歎了聲:“那臭小子的爹死在了錦州,當年的事,他無論如何,都要一個答案的。”

他蒼老而有神的一雙眼靜靜端詳著對麵年歲比自己小上一輪的人,以一個長者的姿態歎息著詢問:“以圭,擔這一世罵名,你圖什麽啊?”

齊旻死了,他的那批影衛裏,還剩下幾個,傅青亦在其中。

謝征審過之後,得出的答案同俞淺淺問出來的一致。

如此,從隨家搜出來的那三枚虎符,似乎便說得通了。

——虎符是真的,調兵令也是真的,隨家是聽從了魏嚴的命令,才不發兵運糧去援錦州的。

但又有新的問題橫在了眼前:隨家跟魏嚴沆瀣一氣,為何後來隨家反了,隻放出些關於錦州失陷跟魏嚴有關的謠言,不直接揭發魏嚴?

任旁人如何,陶太傅是不信魏嚴親自設計了錦州一案的,隻是魏嚴自逼宮落敗之後,似乎就將生死都看淡了,所有罪他都認下,卻又絕口不再替當年之事。

“太子和臨山之死,有我之責,我不替誰擔這罵名。”

壁龕上的油燈吞吐著一點昏黃亮光,棋局也被跟前的人投下的影子切割成一明一暗兩部分。

魏嚴蒼勁的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枚黑子落到了棋盤交線處,蒼然的聲線因沙啞更添幾分厚重,聽不出情緒起伏。

陶太傅卻從他那話裏察出點機鋒來,滿是褶皺的眼皮抬起:“因著你和戚丫頭的事?”

魏嚴看向陶太傅。

陶太傅便知應該有這層緣由了,歎道:“兩個孩子都問到安太妃那裏去了,當年你從戰場上退下來,留在了京中,真當老頭子什麽都看不出麽?”

魏嚴沉默兩息,隻說:“她是為我所牽連。”

陶太傅也來過天牢多次了,每次都從魏嚴口中問不出什麽,今日他願多言,他當即就問:“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