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旻說到此處,勾起的嘴角全是譏諷和涼薄:“東宮知道魏嚴的秘密,他不會放過東宮的,母妃趕在魏嚴下手之前,用一場大火將孤藏去了長信王府。”
這便是十幾載都壓得他難以呼吸的那段往事了。
他淡笑看著俞淺淺:“你看,人隻有足夠心狠,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的。母妃說,魏嚴從來都狼子野心,從前先帝偏袒十六皇子,處處打壓父王時,東宮所有的臣子都在謀劃如何幫父王重獲盛寵,穩住儲君之位,隻有魏嚴放言,何不讓先帝‘禪位’。”
他頓了頓,神色間帶了一瞬間的怔惘:“若是那時便除掉魏嚴,或許便不會有後來這些事了。孤的父王就是太優柔寡斷,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一身賢名有何用?孤不會成為他那樣的人。”
俞淺淺冷冷道:“狗屁道理,你做盡禽獸之事,還想給自己找個冠冕堂皇了理由!”
齊旻也不怒,隻盯著她說:“你罵人的樣子,比你從前乖順的時候好看多了。”
俞淺淺狠狠皺眉,隻覺那股被冰冷的毒蛇貼著皮肉纏上的惡寒感又來了,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瘋子!”
她這副似被嚇到的樣子似乎取悅了齊旻,讓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俞淺淺心中煩悶,起身就要離去,他收了笑,淡聲叫住她:“湯都燉好了,喂我喝完吧,別浪費了你這番心意。”
他傷重,已下不得榻,起居都要人服侍,未免意外,謝征還命人給他下了軟骨散,俞淺淺單獨見他,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俞淺淺回眸看他,他靠在軟枕上,神色很平靜,像是不知道那湯裏有要他斃命的毒.藥一般,細長的眼,碎進了日光,襯著那一身仿佛能被太陽曬化的蒼白肌膚,恍惚間也透出了點溫和易碎的味道。
見俞淺淺不答話,他又衝她笑了笑,故意一般:“不忍心麽?”
俞淺淺便又坐了回去,用湯匙從碗裏舀起一杓已經涼了的雪蛤湯送到他唇邊。
她神色平靜到冷漠,他麵上也瞧不出情緒,入口時還點評了句:“熬的火候不錯,可惜放冷了些。”
俞淺淺不說話,隻又舀了一杓喂給他。
他看著她,繼續張嘴喝下。
這一刻的寧靜,不似誰要殺誰,倒像是一對眷侶。
一碗湯見底了,齊旻笑著問:“還有麽?”
俞淺淺說:“盅裏還有半碗。”
齊旻便道:“都喂我吧。”
他唇角仍掛著一絲笑意,不複陰冷,有點渾不在意了的味道:“以後就喝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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