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吃過必勝客。”她瞧他說話好像全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看不見的優越感,心裏就來了氣。“有種高貴是與生俱來的,有種高貴後天才有。”
“你屬於哪種?”
“我不確定自己屬於哪種,可以肯定的是你屬於後者。”她說的氣哄哄的,“女孩為什麼喜歡有錢人?因為錢是能力體現的一個方麵。如果你是個街頭流浪者,自然看不出能力,能力使男人多了自信,自然就多了氣場,高貴起來。女孩為什麼喜歡錢?因為這個世界,能給人安全感的男人越來越少,所以,男人別怪女人現實,應該自我檢討他們自己是不是朝三暮四,始亂終棄?”她越說越痛快淋漓,越說越氣不順地,“這個世界,愛情是雙方麵的,你們把女人當成發泄欲望的對象,憑什麼讓女人隻愛你們的人不愛你們的錢,各取所需麼?”那四個字又成了刺,她收住話,看他一眼,咬牙不說了。
譚東城笑了一下,眼光瞄著她,不管她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他不得不承認那個做母親的,這麼多年塑造她,的確算是用心良苦。他想起王淑香最後那次見他說的那些話。
“我這個人很虛榮,很現實,一直希望女兒吃好穿好嫁個好人家。我是個做母親的,就這麼一個女兒,我前半生用盡心力培養她,希望她能找個好人家,希望我的後半生能靠住她,算錯麼?有時候,尊嚴不能頂飯吃,因為現在實在幹什麼都需要錢。”
他吃完了飯,等著她報銷最後一塊牛排,又喝完了杯子的水,招手叫來服務生買單。
出了藍頓,她甩頭連招呼都不打就往他的反方向走過去,邊走邊說,“謝了,不見,我們不是一條路上的。”
他一把將她扯回來,不由分說拉著她奔向他的車。她坐上了車,一臉別扭,支支吾吾地,“你,你沒必要送我,這是白天,用不著。”
“現在你想走,沒那麼容易。”他說。發動引擎,車子離開餐廳範圍,拐過十字路口,駛入大路車流。
車子行了一段,她轉頭看了他一眼,剛剛武裝起來的那份瀟灑這會兒又搖搖欲墜了。他有什麼好的?不就是個子高點麼?高個子的男人滿大街都是。皮膚一點都不白,眼睛又不大,還不浪漫,不溫情,情緒捉摸不定,不知道這會兒竄出來幹什麼?這麼大的一個北京,怎麼說碰上就能碰上呢?
她再端詳了他一會兒,忽然問:“你怎麼會這麼巧來這吃飯?”
他眼睛盯著前方,轉著方向盤,漫不經心地回她,“這裏離天達本就不遠。”
也是,這裏根本就是天達的範圍,她在他的眼皮底下約會呢!沒有想到會碰到他?緣分是個奇怪的東西,該碰到的時候,碰不上,不該碰上的偏又碰上。她一時有些酸楚,轉過頭,也不說話了,看著窗外,她第一次在白天坐在他的車上,陽光照的她頭昏而神智慌亂。
以往,每一次見麵,他都披著夜色而來,隻要一個電話,她連半分鍾都不敢耽誤。好像,她自從和他在一起,隻配擁有等待兩個字。而他呢?他等過她麼?在這種不對等的兩/性關係中,她何來快樂?既然是不快樂的,何必又非要扯到一起呢?既然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連,又何必上他的車?她大可以一走了之,她在等待什麼?她越想越亂,越想越深思不屬……。
車子戛然停住了,這麼快就到了?該是多麼近的一段距離呢!她心裏一慌,抬頭看看,完全是一個陌生的所在,根本不是她的家,這是什麼地方?
譚東城下了車,將她這邊的車門打開,等她下車,拉著她進樓道。她瞪著他,“這是哪裏?你帶我來這幹什麼?”她底氣不足,扭扭捏捏地咕嘟,“你別想再各取所需,我什麼都不想要。”
他轉頭看她,“收起你的想法,這是我家。”
“你家?”她一下子站住了,變了臉色,“幹嘛來你家?”
“家裏沒人。”他及時說:“我自己住的,因為離天達近,偶爾喝了酒,回家太遠,不方便,就會回這來。”他拉她進了樓梯,好像她根本就不會反對一樣,好像她巴不得要跟他走一樣,好像她稀罕這份等待一樣,可是,她的腳步像灌了鉛一樣,身不由己機械地跟著他。要命,她真恨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