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東城被觸動了，變了個姿勢。她慌忙躺下，伏到他的胸口，心砰砰亂跳。等了一會兒，沒見他醒過來，躺在那兒，不免浮想聯翩。他的胸肌真結實，他的腰真健壯，他身上的味道真好聞啊！她抽了抽鼻子，展開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她閉上眼睛，美美地貼著他的胸口複又睡去。
那邊，譚東城不動聲色地睜開了眼睛。他垂下眼皮看著躺在他胸口的人。這樣的場景似乎沒有見過，他有過女人，甚至已經記不清有過多少個，純粹是一夜魚水之歡的，大家做完了，天明各自分開，她們離開的時候別提有多瀟灑。認真的兩個，這會兒也已經淡漠了影像。
時光成了一條沒有回路的單行道，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認識可兒那一年開始，他的思想裏再也沒有存過任何女人。如今，他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端詳著伏在他胸口的這個女孩，感覺有點陌生，有點奇怪。此時此刻，天邊，曙色已經撥開了雲層，房間裏的光線亮了許多，以使得他可以清清楚楚看清她的長相。
天氣到底是涼了，他的手臂冷的像冰，但是，他胸口的人，熱熱的呼吸像春風般撫弄著他的毛孔，給了他一些溫度。他沒敢動，不想讓她知道他是醒著的。
光線徹底亮了。他們幾乎同時伸了個懶腰，同時變換了姿勢。好久未動，他的手背像斷了般的麻。她揚起頭，迎著他的目光，給了他一個慵懶的單純的笑。她看他醒了，毫無顧忌地再度摟住了他的脖子，貼著他的下巴輕聲而溫柔地說：“譚東城，我喜歡你。”
他的心砰然一跳，怔怔地注視她。這樣的話他聽過不止多少次，她說的毫不特別，他卻第一次聽的心髒緊縮好像被什麼不明物突然捅了一棍子。
秋天短暫的像一陣風，還沒來得及被適應就飛走了。當大街小巷的葉子徹底掉落，當屬於夏天的顏色徹底被掩埋，當秋風多了像刀子一般的棱角，冬天算是來了。
晚上，顏成坐在沙發上，這會兒沒去擺弄他的木雕，他若有所思地坐在那兒，悶頭抽著煙。王淑香在旁邊又開始嘮叨。嘮叨了什麼，他沒搭言，終於，等著臥室的門被打開，西子光鮮亮麗的出來了。
他抬頭注視著女兒。近來，她買的衣服真多，每次出去都不一樣。他留意著她手上的手袋，近來，她的手袋也常常換新的了。不止衣服和手袋，她的鞋子也是新的，原來那些舊的都不見了蹤影。然後，她夜不歸宿的時候多了，理由也開始花樣翻新，什麼董嘉穎又和他男朋友吵架了，她要去陪她。付雲又和她爸爸鬧別扭了，她要去勸她。陳麗麗的家人去旅遊了，要她過去作伴。他又抽了口煙，看著西子到玄關的地方換好鞋，像平常一樣，看他坐在沙發上，正看著她，回避了他的目光，掩飾什麼地說，“爸，董嘉穎又和她男朋友吵架了，”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地，“我——要去陪她。”
王淑香從衛生間出來，一臉不悅地，“不會，你又不回來了吧！你那幾個朋友最近怎麼回事，怎麼總是出問題？我看你最好和她們保持距離。尤其那個董嘉穎，三天兩頭和男朋友吵架，那是什麼男朋友？”她警覺地瞄了瞄她全身上下，“去陪董嘉穎，幹嘛打扮的這麼漂亮？”她再審視著她，忽然起了疑心，“你該不會是去約會吧？你交了男朋友了？”她忽然來了精神，眼珠亮起來，“是不是譚——”
“媽，”顏西子喊，皺起眉頭，“不要亂猜，”她急於想要出去，想要擺脫母親的盤問。“你不是總說我不修邊幅麼？你不是總說機會隨時隨地都會有麼？你不是總說，永遠要把自己最光鮮的一麵露在人前麼？”她拉開門，匆匆忙忙，含含糊糊地說，“我不一定會回來，也可能會回來。”她人已經出去了。
王淑香到嘴邊的話被阻住，她不死心，到陽台的地方伸脖子往下瞧著，邊瞧邊嘀咕，“沒有車啊下麵。”她縮回脖子，去看顏成，“我怎麼越來越覺得西子有點不對勁呢！你說，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瞞著我們？”
顏成將煙掐滅，沒應她這句，隻簡短說：“我去倒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