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無力地向前倚過去，靠到了方向盤上。可是她卻不知道，任何一個吸毒的人都知道毒品的危害，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夠有毅力有能力去抵製那毒品的誘惑？她更不知道，有的蠱，中了，就永世都是沉淪，無法翻身，無方可解。
幾場大雪過後，北京的天氣正式進入嚴寒。臨近年底，空氣中的寒度就又多了幾分。早晨剛起床，寧雪就打電話過來。每年到這個季節，可兒外婆的肺氣腫就會嚴重許多，今年的情形似乎比往年更差。
寧雪的意思想讓可兒抽空回去看看。可兒有心回去，可是，又擔心自己的情緒被母親覺察出來。她沒有足夠的能力偽裝出一份快樂。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小的時候被人欺負了，每每回到家裏，還能偽裝的像模像樣。這會兒似乎應該有的淡定全都沒了蹤影。是什麼人說過的？沒有能力幫別人創造快樂，就先掩藏你的痛苦。
猶豫了一會兒，她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了。心裏對外婆生出幾許歉疚，心口的地方更是隱隱作痛，卻無可奈何。有時候，如果你不能夠解決痛苦，還附加過去一份新的，不如不要出現。
簡單地吃了份早餐，她換了件稍正式的衣服拿著手袋出門了。上午的時候，有家公司要去麵試。連續找了兩天的工作，不知道今天又是什麼成績？但是不管是什麼成績，她都要出去試試，她不能坐吃山空，她必須盡快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找到一個住處，盡快從逸景園搬出去。
軍成公司是一家與日本合資的建築設計公司，辦公位置與她住的地方離的不遠。坐了幾站地鐵，出了大路口，走了兩百米，就看到了那棟軍成大廈。一看到那氣派的辦公樓，遠遠比她想象中的要豪華的多，她一下子就沒了信心。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繪圖員，但是，對於這樣的大公司，她有自知之明。
這幾天的麵試，已經讓她深刻地體會出，原來她自己是毫無競爭能力的。這個時代，學曆成了所有工作的敲門磚，還沒等她走到高層這一塊，她就已經被初級篩掉了。看著那辦公樓裏進進出出的型男靚女，她有些猶豫了。知道被淘汰的結果沒什麼懸念，她遲疑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走了進去。不戰而敗，那不是寧可兒的行事作風。
麵試她的是設計部的一個姓趙的經理，大約三十多歲的年紀，帶著金邊無框近視鏡，鏡片後麵的眼睛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就亮了。問了她的一些基本情況，他低頭去讀她的所有資料。她知道，趙經理手裏握著的那幾張紙太單薄，內容並不多，沒有更高的學曆，沒有太多的工作經驗，沒有太突出的特長。
“寧可兒，”趙經理一邊端詳她，一邊不時低頭。“你大專還沒有畢業？”猶豫了一下，對方嘀咕了一句。“好像不夠我們的錄用條件。”可兒臉紅了紅，“我知道，而且，我也沒有工經驗，”她坦白地說：“但是，我可以使用AutoCAD，3Dmax，Photoshop，Lightscape，VR那些製圖軟件，而且，我的打字速度也很快，我最快的時候可以一分鍾打250個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當然，這點特長現在已經派不上什麼用場了。現在沒有人要求你的打字速度。每個公司的領導都會用電腦，根本不會用你幹什麼。”
趙經理抬起頭，上打量著她。他的目光毫不避諱地在她的臉上深刻地看了一會兒，隨後，微笑著說：“你真坦白。”他跟著把微笑擴張了。“你什麼時候可以來上班？”可兒眨眨眼，坐在那，沒反應過來。看著那位趙經理有些發愣地問：“這，這是什麼意思呢？”
“這是什麼意思？”趙經理重複了一句，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她，“那就是我錄用你了，你明天就可以上班了。”可兒眼睛睜大了，隨即，驚喜地低呼了一聲。“真的麼？可是，”她難以置信地去看那位趙經理，氣息不穩定了。“我的學曆夠麼？我沒有這方麵的工作經驗，我隻是來碰碰運氣，我沒想到會被錄用。我看看外麵來麵試的人這麼多，隻有六個繪圖員的空位，”她說的語無倫次，興奮的有些忘形，這似乎比她想象的要簡化太多了。她從睫毛下看著對方，小心翼翼地問：“你確定你已經錄用了我？”
趙經理穩定地坐在那兒笑。一個單純的小女孩，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美麗的一張臉，足可以勝過那摞起來的畢業證書。“我確定。”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