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害怕。
傅斂辨認出沈眠枝的情緒,愣了幾秒,沒再說話,慢慢地退到了他的視線之外。
醒了沒幾秒,沈眠枝又閉上眼睛,開始持續發燒昏迷。
他昏睡著,意識卻還是能夠隱隱約約聽到一些細碎的交談。
比如他聽到長輩的低聲交談。
“那人呢?沒死吧,他不配輕輕鬆鬆死了。”
“沒有,還是留手了。不過也好,多虧有他,眠枝才能獲救,不扯上那些事是好的。”
“那幾個匿名短信和帳戶地址已經定位出來了,他們逃不掉的。”
還有陌生人和長輩之間的交談。
“眠枝怎麽樣?他燒了這麽多天了,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吧。”
“不好說。醫生說他精神高度緊繃,不讓自己崩潰,放鬆下來之後那些堆積的反應會爆發,大概率會有應激反應。”
“哎……”
還有一個耳熟的聲音,聽著似乎是傅裕。傅裕神神秘秘地湊到沈眠枝耳邊添油加醋:“傅斂他殺人了!眠枝以後別跟他玩,他控製不住自己的。”
沈眠枝本能地開始明顯顫抖,連接的儀器發出滴滴滴的警報,傅裕慌張地閉嘴了。
病房恢復安靜。沈眠枝斷斷續續地燒了四五天,又昏睡了大半個月,才徹底醒過來。
睜開眼之後,沈眠枝看著病房裏的一大群人,有些遲疑:“爸爸,媽媽。”他又看了看床邊,“阿姐?弟弟?”
沈眠枝低頭看看自己:“我怎麽……躺在這裏?我生病了嗎?”
眾人表情凝重。沈眠枝很快發現自己忘掉了很多東西,小時候的記憶幾乎變成了空白。
沒過多久,傅斂也小心翼翼地來了沈眠枝的病房。
沈眠枝的大腦把那天的經歷藏了起來,可看到傅斂的一瞬間,他還是泛起沉重的顫栗。
沈眠枝眼睜睜看著傅斂轉身離開,他不知道的是,傅家兄弟倆爆發了吵架,傅斂第一次對傅裕情緒失控,質問是不是他做了什麽,才讓沈眠枝那樣害怕自己。
幾天後,鍾迎等人一個個過來問他還認不認識,沈眠枝隻對少數幾個人有印象,但同樣不記得一起玩的記憶。
沈眠枝目送同伴離開,又想到了傅斂離開的背影。害怕的同時,他竟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後麵的畫麵開始加了倍速,不斷的快進播放,最終停在某個年夜。
更準確的說,傅斂十八歲成年的時候。
傅斂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他朝沈眠枝靠近。
沈眠枝本能地有些顫栗與恐懼,又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