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我笑開花了,趕緊補一句:「學姐你也是!」
她故作深沉地點點頭:「嗯,我也覺得。」
互相吹捧是需要棋逢對手的。我在內心給自己的表現狠狠地打了個鉤。
到了四樓,她突然在樓梯口停步,對我說,走廊盡頭那個就是三班,你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嗎?」
她看了我一眼,沒接話。
我覺得自己很冒失,趕緊點了個頭,說:「謝謝學姐,那我過去啦!」
跑了兩步,我鬼使神差地又回頭去看她。洛枳還站在原地,盯著走廊盡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專注的樣子很動人。可能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她對上我的眼神。
然後笑笑,落落大方地轉身走了。
不知怎麼,我覺得有些懊惱。
好像是我這一回頭把他趕走了似的。
「學姐你好,能不能幫我找一下盛淮南學長?」
正在用抹布擦後麵玻璃的學姐聽了我這句話,不知道怎麼就爆發出一陣大笑。
她轉身朝著教室裏大聲地喊了一句:「盛淮南,有人找!你真喪心病狂啊,人家才高一!」
傻子才聽不出什麼意思。雖然知道是玩笑,但是我覺得有點兒不大舒服。
萬一我真的是來超大神表白的呢,還不得羞死。
大家的哄笑聲中,我看到靠窗那組倒數第二排有一個男生披上校服走出來,幾個男生嬉皮笑臉地跟他勾肩搭背說了什麼,被他笑著一把推開, 雖然我不是來表白的,但是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既然來都來了,要不還是順便表個白吧……
「同學,有事找我?」
盛淮南的聲音比校慶時我在主席台下聽到的還好聽,臉上有淡淡地笑意。
「抱歉,剛才他們瞎開玩笑,你別介意。」
真是個好人。我撥浪鼓似的搖頭,擦門玻璃的學姐並沒有避開我們,反而又往門口湊了湊,看我的眼神有那麼一點點不善。
我剛剛被玩笑激起的反感重新湧起來。
所以我鼓起勇氣也瞪了她一眼,然後用最冷淡的態度遞出手中的筆記本:「學長好,我是高一五班的,餘淮的同桌。他今天生病不能來上課,讓我幫他把筆記還給您,他說謝謝您。」
「您……」盛淮南哭笑不得地接過筆記,「您……客氣什麼,您把我喊得像老大爺。」
「啊?那,那,你。」
這回連門口擦玻璃的學姐都聽不下去了,笑著回座位去了。
「謝謝你啦,小學妹。」他說。
我鞠了個躬就跑了,邊跑邊回頭看,他還站在門口,帶著一臉溫和的笑意看著我這邊。
心跳得好快啊。
長得好看,又開得起玩笑。
禍害。
我回班級的時候屋裏依然一片嘈雜,簡單和β一人舉著一個小賣部新推出的冬季新款熱狗,吃得正開心。
我一屁股坐到β桌上,就開始講述我剛剛在高二年級的歷險,講得吐沫橫飛,講累了,就咬兩口簡單遞過來的熱狗。
「真那麼帥?」
「真的。」
「那你怎麼沒照一張照片,你那數碼相機每天帶來學校是當鎮紙的嗎?」β在旁邊瞎起鬧。
我翻了個白眼:「是你好意思啊!」
「那,他豈不是比……」簡單在我身後坐著,眼角悄悄瞟了一眼正低頭打遊戲機的韓敘,幹巴巴地問,「比……楚天闊還帥?」
楚天闊的長相是我們年級的標竿。振華男生主要分為兩類——沒有楚天闊帥得,神。
「神。大神級的。」我說。
當然,韓敘也是簡單心中的神。我們覺得韓敘太冷淡和單薄了,簡單卻覺得楚天闊長得有點兒過分漂亮。
「就是年畫上抱鯉魚的大娃娃的那種,太傳統的漂亮了。」簡單還在那兒強詞奪理。
「我從來就沒覺得抱鯉魚的大娃娃好看,」β對簡單那點兒小心思嗤之以鼻,「抱鯉魚的大娃娃和徐延亮之間唯一的區別就是鯉魚。」
幸虧徐延亮不在。
「你看你春的,」β又開始口無遮攔,「怎麼著,耿耿,你看上大神了?」
我嬌羞地一低頭:「哪有。」
大家正在笑鬧的時候,我的手機在桌麵上一通狂振,我趕緊跑回去接起來。
「怎麼不回短信啊?」
是餘淮。我側了側身,躲開β她們在不遠處探詢的目光。
「我這不是剛送完筆記回來嗎,手機剛才放在桌上了。」
「手機要是不隨身帶著,和座機有什麼區別? 」
得了把你,用你教訓,我一個小時前還跟座機發短信呢。
「你什麼事兒啊?」我問。
「沒什麼,我就想問問你把筆記送過去沒有。」
「送過去了呀,」我興奮起來,「盛淮南學長好帥啊!」
「……拜拜。」
竟然敢掛我的電話!
‧
物理課上課前,張平向我們傳達了「一二九大合唱」比賽的事情。
「這件事就徐延亮牽頭,班委團委好好配合,勤練著點兒,但是也不用太佔精力,畢竟馬上要期末考試了。如果覺得想要統一買點服裝道具什麼的,就從班費裏麵出吧。哦,具體的事情,徐延亮你中午一點去團委辦公室開個會就知道了。」
霎時間班裏有小小的騷動。
我一直很討厭十一月。北方冬季沉悶而灰暗,十一月尤甚,一個節假日都沒有,好像過不到盡頭。現在終於有了點樂子,看來很多人都這樣想。
這時我聽見徐延亮低聲地問道:「一二九是啥? 」
β因答道;「十二月九號的紀念日,跟抗戰有關係。你到底學沒學過中國近代史啊!」
「為啥是十二月九號,不是一月二十九號?」
因為一月二十九號就已經放寒假了啊,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不適合搞革命活動」
「有道理。」
我在旁邊聽得一頭冷汗,第一次覺得文科也不是誰都能學的。
忽然手機嗡嗡震了兩下,我從桌子裏偷拿出來看了一眼,又是餘淮。
「膚淺的女人。」
我先是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我嚷嚷盛淮南帥的事情。腦海中幾乎能浮現出餘淮吐出這兩個字時候別扭的表情,心裏突然像灌了蜜一樣甜。
連我都搞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那些猜疑與不安突然間就無影無蹤,即使關於他,我依舊什麼都不確定。
特別、特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