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黃河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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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到底應該唱什麼歌,這件事情徐延亮搞了好幾次全民公投都沒個結果。徐延亮曾經抱怨班裏同學過分熱愛學習,對所有集體活動的參與與熱情都不高,然後這次大家熱情高漲起來,事情反而不好辦了。

同學們一個個都太有主見,太不落俗套了,班會上大家七嘴八舌提議的候選曲目已經佔據了半塊黑板。教室本來就被暖氣烘得熱乎乎的,再加上氣氛劍拔弩張,徐延亮站在講台上不住地擦汗。

學校規定每個班級要在比賽中聯唱兩首歌,第一首歌必須在《黃河大合唱》《我的祖國》《鬆花江上》《義勇軍進行曲》當中選一首,第二首歌則是自選曲目,隻要不是情情愛愛這種會讓校長心髒病發作的就可以。

於是簡單提議的一堆歌曲都被斃掉了。

中午,餘淮一進門就看到了一黑板的歌名,楞了片刻才一屁股坐下來。

「這是幹嗎呢?」他問。

「一二‧九大合唱。你好點兒沒?」

「我沒不舒服,就是困。現在睡足了。」他搓了搓臉。

沒人注意到他來上課了。徐延亮正趴在講台上,淹沒於一堆口水之中。

「現場誰還唱《讓世界充滿愛和《明天會更好》啊,土不土呀,又不是要賑災。」

「你不土,你提的又是什麼玩意兒,《我的未來不是夢》,唉,那是合唱曲目嗎?」

「獨唱曲目怎麼了,合唱不也就是一群人站成幾排唱獨唱嗎?」

正在大家吵成一團的時候,餘淮忽然掏出他的小靈通撥弄了幾下,笑著跟我說,「林楊給我發短信抱怨,說『一二‧九』快要把他搞死了。」

「他難道是班長?」我驚訝道。

「是啊,林大班,在我們初中他就是班長。」

「他們選好要唱什麼歌了嗎?」

「不是因為這個,」餘淮笑嘻嘻地合上手機,「是一班又和二班槓上了。」

一班和二班是我們級的兩大尖子班,從第一次期中考試開始就一直憋著勁兒在比試。聽說這次期中考試一班的平均分比二班高,學年第一又是一班的楚天闊,這種不利的開局讓二班群情激奮。

「一二‧九」大合唱當然要扳回一局。

「不就是個合唱比賽嗎,又不是考試,我以為一班、二班的人除了成績,什麼都不在乎呢。」我詫異道。

餘淮聳聳肩:「都是長了兩條腿的人,為什麼不在乎啊?一班比二班考得好,二班就轉頭說一班都是死讀書的四眼天雞,一班就說有種你們找個比楚天闊長得好看的人出來看看呀……」

「林楊很難做吧?」我不由得想到。

長得好看,但是沒有楚天闊好看;成績好,偏偏又被楚天闊壓了一頭;作為班長,又要天然的維護集體榮譽……餘淮恐怕是和我想到一起了,也開始為林楊鳴不平:

「本來林楊提議這次『一二‧九』大合唱他們班最好不用伴奏帶,自己出人來做現場鋼琴和小提琴伴奏,是個亮點。結果不知怎麼一班的人也知道了,居然拉出了四把吉他一個架子鼓,徹底把二班惹毛了。你要是現在去樓上看看,應該能在走廊裏找到一堆樂器,從三角鐵到低音大提琴,整個兒一振華馬戲團。」

學校好的人連打架都這麼有格調。

正在我和餘淮閑聊的時候,簡單的聲音忽然冒出來:「徐延亮徐延亮,我有個建議!」

「叫班長!」

簡單理都沒理:「我聽說一班、二班都組了自己的伴奏團,要不我們班也弄一個吧。」

這個建議迅速獲得了周圍人的認同,β更是自信地舉手道:「算我一個!」

「吹豎笛的就閉嘴吧,」徐延亮在講台前迅速地扼殺了她的野心,「但是簡單的提議是很好的。咱們班有幾個有樂器特長的,一會兒我找你們單獨開個會……」

「我聽說九班也組了個小樂團,還有電音貝斯呢!」前排有個男生忽然提起。

「太無恥了!淨學別人!」全班一齊憤然罵道。

最後班委會決定我們要唱《黃河大合唱》和《我的未來不是夢》,徐延亮說兩首歌反差大一點兒比較容易出效果,集中體現五班人民可塑性強,風格半邊,充滿朝氣。小樂團的提議到底還是作廢了,不過文藝委員文瀟瀟是鋼琴十級,她自己一個人在《黃河大合唱》時彈彈電子琴就足夠了。

餘淮對「一二‧九」不是很感冒,我能理解他一心撲在競賽上的緊迫感,不知道他究竟和徐延亮說了什麼,班委第二次開會的時候,徐延亮居然喊我來代替他這個體育委員參加。

我跑出教室,走廊裏已經站了七個人。

「餘淮自己怎麼不來?」文瀟瀟說著,還從後門往班裏探頭瞟了一眼,「他剛才不是來上課了嗎?」

「哦,餘淮有點兒事,讓耿耿暫時代替一下,」徐延亮解釋道,「快上課了,咱們抓緊時間說正事兒。」

文瀟瀟想說什麼但忍住了,轉頭看了看我,卻在我抬眼回望她的時候移開了視線。

「剛才文瀟瀟說到了統一服裝的事情,班費還剩不到兩千塊,」徐延亮說,「買服裝夠花嗎?」

「當然不夠,」文瀟瀟搖頭,「好歹一整套衣服也得五十塊呢,即使是料子不好的那種,六十個人就是三千塊,所以還得再收一千多。」

「那也不過就是每個人二十塊錢,」徐延亮點點頭,「就這麼定了吧。」

「大家不會有意見吧?」我有點兒擔心。

班裏有些人的家境是不大好的,比如朱瑤的同桌鄭亞敏。

徐延亮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有些犯難地看了看文瀟瀟:「要不你這個週末先去外麵看看,要是有能批發的服裝,砍好價格咱們再買,沒有的話就算了,大不了就像運動會生活時候一樣,再穿一次白襯衫黑褲子嘛。」

文瀟瀟尷尬地說:「運動會那次根本就是個送葬隊伍。」

「要不再戴副白手套,怎麼樣?整齊。」徐延亮不死心地補救。

「那就成火化員了。」我提醒他。

徐延亮有點兒不耐煩地擺擺手:「這些以後再說吧,咱們幾個分頭行動。文瀟瀟你叫幾個人一起去把歌詞和簡譜複印一下發給大家,耿耿你去音樂老是那裏借伴奏帶,哦,順便去英語辦公室把賴老師的錄音機借過來,今天下午第三節自習課咱們就開始排練。」

我答應了,回到教室坐下才覺得不對勁兒。

「班長呢?」我站起來舉目四望,發現文瀟瀟和徐延亮都沒回來, 應該是已經去忙著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