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錦朝開朝伊始,最初是陪侍宮女最後封妃的也不是沒有。像先帝的第二子,他的生母就是一個陪侍的宮女。她打從先帝十二三歲的時候便陪在身邊。後來先帝封為太子,有些臣工為了與太子拉關係,也會提前將女兒或姐妹送至太子身邊。這些女人的身份比那些陪侍的要高些,但也沒有正式的封號,隻能算作是東宮潛邸。先帝身邊女人逐年增加,但與少年時的一些陪侍宮女依舊關係良好。先帝的長子便是一個潛邸所出,而次子則是一個陪侍宮女所出。
而當時,先帝根本還未大婚。
皇上身邊也是如此,大婚之前,便有幾個陪侍很得皇上喜愛。皇上大婚後,那幾個皇上格外喜歡的隨之也得到了封號。隨著皇上漸漸長大,不時有近臣為皇上進獻美女以拉近與皇上的關係。而皇上有時微服往臣工家裏去是為他提供了無數獵豔的方便。美女如雲,各式各異。加上各附國進貢的異族美女,妖饒多姿,明豔照人。異族女子,不比宮中的女人多是家教嚴明,受女訓拘行束言,皆是奔放狂熱。而她入宮以後最大的一次與太後衝突,也是因這幾個異族女子。
一時想著,讓她不由微微笑起來。風吹在臉上很是刺骨,讓她有些麻痛之感,但卻格外的清醒。她喜歡冬日清冷的空氣,在家的時候,她對季節的變幻都沒有什麼明顯的感覺。但在這裏四季分明,冷暖清晰。其實不僅僅是因氣候的變換,更多的是心境的起伏。她在這樣的環境裏,越發的堅強。最軟弱的那一刻已經過去了,當她站在這裏沒有跳下去的時候,她就注定要一直走到最後直至看到她的光明!
繡靈眼見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雖說穿的很厚,而且剛才見她踱過去,常福已經移了一個火盆過去。但耐不住這裏高又空曠,風吹來也沒個遮擋。如今貴妃還懷著胎,若真是病了豈不又是事端?
一時繡靈過來挽住她:“娘娘,如今這湖都凍住了,也沒個好景可瞧。不如回去歇一會子?”
緋心微偏了臉看她,突然:“三年多前,宣平十四年夏天那會子。本宮打了幾個出去?”
繡靈一愣,不清她怎麼突然問起往事來了。一時仔細想了想,笑著道:“都好幾年前的往事了,奴婢如今也記不得許多。娘娘最是體恤能容人的,若不是她們有錯處,哪就不肯讓她們在這裏呆著了?”
“那你可還記得,那年本宮曾引薦過幾個來?”緋心聽了,吸了一口氣道,“本宮如今倒是想起一件事,當時烏淪國進了幾個美女來,因不會說咱們這裏的話,也沒大受關注。但她們生的和咱們這裏的人不一樣,皇上倒是很喜歡的。”
“這事奴才倒還記得,娘娘還讓奴才教她們咱們這裏的話。”常福一聽,攏著袖著彎著腰插嘴。
“當時皇上最寵吳嬪,本宮便是想,藉著這幾個女人牽引了皇上的心思。”緋心聽了一笑。
“娘娘,過去的事過了便是,何必再想?”繡靈聽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一邊瞪常福一邊低聲道。
當時她在緋心身邊,因緋心的提拔當了掬慧宮的大掌宮。緋心立的住她便不會倒,她自然希望緋心的地位更穩固。
吳嬪當時受寵,風頭最勁。有幾次見了皇後也很是沒有規矩,傳到太後耳裏讓太後反感。但太後不願意與皇上直接衝突,便讓貴妃去對付,明裏暗裏總是責怪貴妃對皇上不上心。
貴妃無法,隻得走曲線。當時烏淪國送來的美女,眼珠竟是墨藍色,與錦朝的人有異,生的又格外的妖媚,舞起來極是豔骨。隻可惜隻會說幾句這裏的話,交流起來很有障礙,皇上一時之興之後便扔在宮裏了。緋心便有心提拔她們,著實費了心思去教她們一些天朝禮節。然後找了個機會,讓皇上在花園裏跟她們“巧遇”。
這事緋心做的很慎密,本來是既能討了皇上的好,又能晾吳嬪一陣子,煞煞她的威風。但也不知是誰透了風,說貴妃引薦的,結果太後得知大怒,當著一眾奴才把緋心罵個狗血淋頭。說她自己沒本事吸引皇上,還淨弄些不三不四的在皇上身邊。太後在奴才麵前給貴妃難看那還是頭一回,貴妃麵若死灰,險沒跳了清瑤池。
竹靈想了想,當時正是七夕。貴妃挨了罵回宮便轟了奴才不知道跑哪去了,害得她和常福滿宮的找。最後才在清瑤池這裏找到貴妃,現在想想她那表情,繡靈都有點後怕。
緋心看著繡靈的表情,突然輕輕一笑:“本宮已然不放在心上,反倒你一直耿耿於懷!”
竹靈一愣,趁勢挽住她往回走:“娘娘,何苦再想那些?沒的影響了您的心情。”
緋心抿著唇笑意更深:“你跟了本宮這幾年,如何不知你的心思?倒不是怕影響了本宮的心情,你是怕本宮再與皇上存了芥蒂吧?”
竹靈微是一怔,笑著道:“奴婢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這裏太冷,娘娘還是回宮的好。”說著,便扶著她慢慢出了殿房,沿著石階下了石舫。剛至了岸上,還不待上輦回去。
眾人眼前一晃,便見雲曦大步往這邊趕,他沒坐輦,直把幾個太監遠遠甩在身後。地上的雪因他大步流星,隨著風捲著小旋子飛舞。雪地下,他的深紫暗金的袍子格外的鮮亮,更帶得他的五官出奇的精緻,眼睛裏凝著漆黑明亮,但麵上的表情卻不是平日的懶懶平靜。竟是有些說不出的——慌張。
他一眼看到緋心正小碎步撐扶著人下來,麵上微是一鬆,他幾步邁過來,撐住她的手肘止住她微福的動作:“如今你挺個肚子,不老實在宮裏養著,跑這裏來作什麼?還上去站在風口裏,灌一肚子涼風就是保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