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瑜幫他把袖口整理好,嗓音認真,半點不似開玩笑:“沒關係。”

——沒關係,用來回答“抱歉”。

因為已經接受了道歉、好好回答了“沒關係”,所以傷可以痊愈,刺能被取出來。

所以就可以試一試,把那些壓得人喘不過氣、非得站在風口吹上半天冷風,這樣才能稍微好受的自責和痛苦,試著稍微放下一點。

他們大概是最該被訓“榆木腦袋”的一家人,每個人都責備自己,都懊悔當初沒做得更好,都被負疚和自責壓得傷痕累累。

可這本來不該是他們的錯,不該是任何一個人的錯,不怪爸爸媽媽,不怪寶寶,不怪掃地機器人和賽車。

他們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您想家裏多出一棵小樹嗎?”穆瑜笑了笑,溫聲把話題轉移開,“可能是一棵小榆樹,會結榆錢那種……還會變成十三歲的小朋友。”

十三歲的反派大BOSS那條時間線,穆瑜會負責解決。反正時間也很充裕,他可以回去代班,和有些藏在缸裏不出來的樹一起念個高中。

小朋友們放暑假了,玩心正濃,鬧著要全家一起當交換生度假,穆瑜索性在穿書局直接批發了一打時間卡。

等最終考核正式結束,家裏的小朋友也玩得盡興,就該老老實實嗬欠連天地被從小被窩裏挖出來,困得迷迷糊糊閉著眼睛吃早餐,背上書包排隊齊步走著去上學了。

穆瑜打算適當徇私,這大概不太合規矩,但也沒說完全不行——沒說爸爸媽媽不能養兩隻小木魚。

十三歲的反派大BOSS一個人留在原地,帶著那些痛苦、絕望和孤獨,一個人在時光的角落裏堅守了這麽久。

抱著玩具槍、披著小毯子做的披風埋伏在窗簾後麵,睜大眼睛盯著窗外警戒的小木魚,也一直都很想要哥哥。

做夢都想要,穆瑜最近翻檢盤點記憶,還發現自己三歲那年過生日許願,是希望媽媽能在不影響身體、心情和工作的前提下,給自己再生一個哥哥。

“是現成的小樹苗,剛移植的時候可能打蔫,沒什麽精神,但多曬曬太陽、勤澆水鬆土就會好。”

穆瑜溫聲介紹:“也不要太勤,榆樹是耐旱不耐澇的樹種,生長期的時候勤剪枝,太茂盛也容易鬱閉……”

穆寒春打斷了他的話,上前一步擁抱他,不肯放手。

穆瑜選擇了二十三歲的自己回來,這是個做什麽事都不太麻煩的年紀,進可攻退可守,能解釋得通所有需要解釋的邏輯。

穆寒春大概是察覺到了這一點,一脈相承的秉性讓他選擇了沉默,選擇不去追問麵前的年輕人,不強迫自稱“瑾初”的青年說出任何不想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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