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夫人、瑚兒、幽蘭、幽桂一齊稱頌:“還是我的夫君算得上是當代英雄!”
陳理、陳惠跪倒在地:“願父皇福壽齊天,永坐江山!”
想到這裏,友諒情不自禁地大喝了一聲:“爽!爽!真爽!”隻聽到謫仙樓下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原來是樓下的護衛聽到了漢王的叫聲,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一見漢王裂開嘴朝他們擺了擺手,這才重新退下。
友諒又想到,即論自己的內部,如果沒有這一係列重大勝利,就連必先、定邊、黃昭眼下都不會讚同自己早日稱帝,更談不上鄒普勝、歐普祥。而取得了這一係列重大勝利,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上午,友諒和必先、定邊、黃昭、歐普祥等又商量了半天,鄒普勝趕到之後,也讓他參加了。總的感覺,大家比較合拍,無有什麼不同分岐。隻是在對徐壽輝的處理上,大家默不作聲。徐壽輝畢竟當了天完十年上下的家,雖談不上根深蒂固,卻還是影響不小。大家都是當著徐壽輝的臣子過來的,當著眾人的麵,誰也不願意說出那麼難聽的一個字。想到這些,友諒當時心中暗自罵上了一句:“這幫家夥,一個個滑頭得很。這件難事,畢竟還是要我親自來幹!”罵歸罵,友諒清楚,現在“辦”掉徐壽輝,至少在現在的“高層”之中,是絕對不會感到意外的了。
想到這裏,友諒對著樓梯口輕輕地叫了一聲:“傳張太尉進見!”
2
當天晚上,張定邊奉陳友諒密旨,從他自己貼身的護衛之中挑選了幾名壯士,一同來到了關押徐壽輝的戰船。
此刻,徐壽輝正在艙中獨自一人借酒消愁,艙內別無一人,小幾上隻有一把酒壺、一隻酒杯、一副碗筷、三兩樣小菜。艙門之外,不時可見護衛的身影。
徐壽輝的酒看來已經喝得不少,此刻,已是頭發蓬鬆、麵色潮紅、醉眼迷糊,他一會兒伏在小幾上放聲痛哭、一會兒又抬起頭來,端起小幾上的酒杯把酒朝自己的嘴裏灌,碟裏的菜品卻一點未動。雖然酒喝到了這個份上,但徐壽輝的頭腦卻還清醒,有道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可以看出,徐壽輝此刻的心情是非常地糟糕。
這次隨張定邊到安慶來,徐壽輝多少還帶有幾分希望:是不是陳友諒難以號令全軍,被迫讓自己出麵以壓住陣腳?是不是陳友諒難以向天完的舊屬們交待,不得不將自己重新扶上正位?是不是陳友諒本人真的良心發現,無法和自己過得去?但是,幾天過去了,陳友諒方麵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連張定邊也不再出麵。前天晚上,壽輝突然發覺自己所在的船隻已經開動,但是沒有一個人來告訴船將開向哪裏,後來還是從看守的閑談之中聽出是到了太平采石磯,這陳友諒的葫蘆裏又是賣的什麼藥呢?從前天晚上到現在,又是兩整天過去了,仍舊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壽輝心裏逐漸清楚,這次帶著的幾分希望完全是自己的癡心妄想,陳友諒匹夫根本不會像自己一樣去考慮問題!他和倪文俊一樣,不,他比倪文俊還要歹毒呀!倪文俊從一開始就有點兒陰陽怪氣,他後來做出的事情不算太奇怪;可陳友諒一開始給人的印象是乖順得很呀,隻等翅膀一天天地硬了,才逐漸地改變的。隻是陳友諒這麼做,更能折磨人、更叫人心痛呀!壽輝不解的是,這人世間你爭我奪、你死我活,充滿了廝殺、充滿了血腥,怎會這般的複雜呀?想到這裏,壽輝不由得產生了一種厭世的感覺,既然陳友諒不會放過我,那自己的前途也隻會是一個字——死!
想到了死,壽輝心中倒也坦然了,人生百年,到頭來,還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想我徐壽輝,不過是蘄州羅田一個靠販賣布匹營生的平頭百姓。平日裏走南闖北,見識了不少的事情,也結交了不少的朋友,隻為看不慣元廷的黑暗統治,方才起義反元,好歹也當上了天完十年上下的皇帝。人生有此輝煌,也不枉到這人世間來上一遭了!
罷、罷、罷,今天已經晚了,待明日,我便讓那護衛傳話給陳友諒,幹脆早早賜我一死也便一了百了啦!想到這裏,壽輝將酒杯推向了一邊,幹脆從小幾上端起了酒壺就要朝自己的嘴裏灌。正在此時,壽輝聽到了船上有了動靜,大約是有人來了!
來人正是張定邊和他的幾名貼身護衛。
定邊進得壽輝船艙,隻見壽輝手中舉著的酒壺剛剛放下了,便慢慢走到壽輝身旁。看那光景,壽輝一人酒已飲了不少,定邊便直截了當地對壽輝言道:“啟稟萬歲,漢王怕萬歲煩悶,特著張某為萬歲送來好酒一壺,請萬歲品嚐!”言罷,隨即命身邊的護衛將木盤托著的一壺酒擺到了壽輝的麵前。本以為壽輝會疑心十足,或問這問那,誰知壽輝微微點頭之後竟然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