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在營帳裏(2 / 3)

一種無法抑製的好奇心引誘他,他像一個小孩用手觸摸一種未嚐過的果子一樣,用顫抖的手栺尖輕輕碰了一下她的乳峰,那涼爽的肌呋富有彈性地凹了一下。

這一幾乎難以覺察的接觸,直震撼到馬托的心窩裏。全身湧起一股浪潮,走到她身邊。他真想樓住她,吞了她,喝丁她。他的胸II劇烈起伏,牙齒格格作響。

他抓住她的手腕,輕輕拉過來,然後坐在一副鎧甲上,在那鋪著鉀子皮的棕櫚樹枝搭的床邊。她站著。他從下往上地端詳她,將她夾在兩腿之間,不停地說:

"你真美!你真美!"

他的眼睛一直盯住她的服睛,使她感覺難過。這種不舒服的感覺,這種厭惡的感覺變得越來越厲害,她強忍著沒叫出聲來。一想起沙哈巴蘭,就聽憑他擺布了。

馬托一直將她的小手抓在自己手裏:盡管大祭司要她百儂百順,她還是轉過頭去,扭動著諮膊想掙脫出來。他張大鼻翼盡力吸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那是一種莫可名狀的、潸新的氣味,然而卻像香爐的煙霧一樣使人窣息。那串-麵有蜂蜜、胡椒、乳香、玫瑰和其他東西的香味。

可是她怎麼會在他的帳篷裏,和他一起,聽憑他^布呢?說不定有人支使她來的吧?她不是為了天衣而來的嗎?他的胳膊垂了下來,低著腦袋,陷人突如其來的沉思中。

薩朗波想軟犯她,就用怨嗔的口吻對他說道:

"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使你想要我死?"

"要你死!"

她繼續說:

"我有天晚上見到過你,在我家燃燒的花園的火光裏.在冒煙的酒杯和我那些被殺死的奴隸中間。你那時怒氣衝天,朝我撲過來,我隻好逃走!那以後恐怖籠罩了迦太基。大家經常喊叫城鎮遭受蹂躪、火燒鄉村、士兵慘遭屠殺的消息;是你給一切帶來厄運,是你殺害了他們!我恨你!單是你的名字就像良心責備似的咬齧著我。你比瘟疫和羅馬戰爭更可恨!各個省份都在你的震怒下顫抖,溝壑裏填滿了屍體!我沿著你的戰火燒過的痕跡走來,就好像是跟真洛抻後麵行走一樣。"

馬托一躍而起,心裏充滿無比的驕傲,他被抬高到和天神一樣。

她的鼻翼在賡動,她咬住牙關繼續說了下去:1'好像你還搛褻瀆神明的還不夠,義披著天衣在我睡著的時候到我家裏來!你的話我沒有聽懂,可是我看出來你是想把我拖進可怕的處所,把我拖進深淵之中。"馬托扭動著胳賻叫了起來:

"不!不!我是想把它送給你!把它還給你!我覺得月神把她的天衣給你留下,它是屬於你的!放在她的廟裏還是你的家裏又有什麼關係?難道你不是和月神一樣全能、潔白無瑕、光輝燦爛、美貌絕倫嗎?"他又無限崇拜地望著她說:

"要不,也許你本人就是月神?"

"我是月神?"薩朗波自言自語道。

他們不說話了。遠處雷聲隆隆。羊兒受了雷雨的驚嚇,咩咩地叫了起來。

"喫!走近點〗"他說,"走近點!不要害怕!"

"從前,我隻是個與普通士兵為伍的雇傭兵,那時我性情溫順,常替別人扛木等。哪裏想到過什麼迦太基!它那熙熙摟摟的人群好像消失在你鞋底的塵霧中,它的全部珍寶、省份、艦隊和島嶼都不如你鮮豔的嘴唇和肩頭的輪廓那樣使我傾慕^我想打翻它的城牆是為了走到你的身旁,把你占有!與此同時,在達到目的之前,我這也是在進行報複!現在,我殺人如同壓碎一隻貝殼,我撲向敵人的方陣,用手分開長矛,抓住馬鼻於把馬止住,就連投石器也不能殺死我!啊!要是你知道,在激戰之中我是如何想著你!-….有時候,我突然想起你的一個手勢、你衣裳上的一道褶痕,這個記憶就像一張網將我罩住!我在火箭的火光中、盾牌的鍍金裏看到了你的眼睛,在鐃鈸的響聲中聽到了你的聲音。我回過頭來,你根本不在!於是我就又投人了戰鬥!"

他舉起雙臂,上麵青筋交錯,像常春藤一樣相互糾纏盤繞在樹幹上。汗水從胸膛上發達的肌肉中間流下來;他的喘息使他的兩脅連同他的青銅腰帶掀起來,青鐦腰帶上飾有許多皮條流蘇,直垂到他那比大理石還要&硬的雙膝。薩朗波習慣於與閹人打交道,這個男子的強壯有力使她十分驚異。

那是月神的一種懲罰,要不就是在她周圍五支部隊中流傳的莫洛神的報應在起作用。她感到慵倦無力,木然地聽著哨兵們時斷時續互相呼應的喊聲。

油燈的火焰在熱風的吹拂下搖搖晃晃。巨大的閃電不時射進帳篷;隨後黑暗倍堉,她隻能看見馬托的眼睛,像兩顆火炭在黑夜中燃燒。然而她潸楚地感覺到自己被命運包圍,已經麵臨最緊要的、無法挽回的時刻,於是她竭力振作起來,朝天衣走去,伸手去拿天衣。

"你千什麼?"馬托叫起來。

她沉著地回答:

"我回迦太基。"

他抱著胳膊向她走去,抻情十分可怕,竟使她登時像腳跟被釘住了一樣。

"回迦太基!啊!你是來拿神衣的,是來戰勝我,然後義消失!不!不!你屬於我!現在誰也不能把你從這裏搶走!哦!我記得你那雙平靜的大眼蹐有多麼傲饅,也沒有忘記你怎樣以你的美貌高傲地壓垮我!現在輪到我了!你是我的俘虜,我的奴隸,我的女仆!如杲你願意就呼喚你的父親和他的軍隊、元老們、富豪們和你那可惡的民旌吧!我是三十萬軍隊的主人!我還要到盧西塔尼亞、高盧和沙漠深處去招兵,我要粉碎你的城池,燒毀它的廟宇,戰艦將在血海中航行!一座房於、一塊石頭、一棵棕櫚樹也不剩下!如果我人手不夠,我會到山裏去找徇熊,還要把,子趕來!別打算逃走,我會殺了你!"

他瞼色慘白,緊握雙拳,戰栗得像一張琴弦快要繃斷的豎琴。突然,他的嗚咽使他急息,跪倒在地上:

"饒恕我吧!我是個下踐的人,比蠍子、爛泥、塵土更下賤!剛才你說話的時候,你的氣息拂過我的臉,我就像臨死的人在河邊喝水。踐踏我吧,隻要我能感到你的腳就行!詛咒我吧,隻要我能聽見你的聲音訧行!不要走!可憐可柃我吧!我愛你!我愛你!"

他跪在她跟前的地上。用又臂摟住她的腰肢,頭往後仰著,奴手來回撫摸;掛在他耳朵上的金墜在他曬黑的脖子上閃亮,大滴的淚珠在他銀球12的眼睛裏滾動;他的歎息有如一種愛撫,喃喃的話語比微風還要輕柔,像親吻一樣香甜^

薩朗波渾身酥軟,不知身為何物。某種靈魂深處的無法抗櫃的東西,大槻是天神的命令,迫使她以身相委。她似在滕雲駕霧,渾身軟^無力地倒在床上獅子皮毛裏。馬托抓住她的腳跟,金鏈爆裂了,兩個斷頭飛起來,彈到營帳上,就傅兩條蹦起來的蝮蛇一樣,神衣落了下來罩住了^,她看見馬托的臉俯在她的胸脯上。

"莫洛神,你把我燒痛了!"而馬托的親吻比火焰更炙人,吻遍她的全身;她像是卷進一陣颶風,被太陽的威力占有了。

他親吻她手上的所有指頭、她的胳膊、她的腳和她的長辮。

"把它拿走吧,"他說,"我不在乎!把我也一起帶走1我丟下部隊,放棄一切!高加的斯不遠,航行二十天,可以看到一個鋪滿金砂,濃萌稷地,鳥詔花香的小島。山上[^著大朵的香氣撲舁的花朵,像一些永恒的香爐在搖曳不定;在那些比雪鬆還要高大^檸檬樹上,有一些奶色的蛇用它們大嘴中的鑽石將水果打落在青草地上。那裏空氣溫8,使人長生不老。哦!我會找到這個島的,你等著吧。我們要在小山腳下的冰晶洞裏生活。還沒有人在島上住過,我會成為那裏的國王。"

他撣去她靴子上的塵土,要她在魄唇間含上一片石榷,在她腦後把衣服堆起來。他想方設法服侍她,抑低自&:甚至將天衣鋪在她腿上,好像那是一條普通的毯子。

"你那些掛項鏈用的小羚羊角還在嗎?"他說,"把它們給我吧,我喜玟它們!"他說話的口氣仿佛戰事結束,不時淹露快活的笑聲;什麼雇傭兵、哈米爾卡爾,一切障礙都不複存在。月亮的兩塊雲彩間穿行,他們從帳篷的一個縫隙裏見它。"有多少夜晚我仰望著它!我覺得它像遮蓋著你臉龐的麵紗,你透過麵紗看著我;對你的回憶與它的清輝混在一起,我再也無法將你們區分開來!"說著他把腦袋埋在她的雙乳之間號啕大哭起來。

"這就是那個使迦太基可怕的人!"她想道。

他睡著了。她掙脫出他的臂膀,一隻腳放到地上。她發現她的金鏈斷了。

名門大族的處女養成了把這種絆腿的金鏈當做幾乎是宗教般的東西加以重視,因而薩朗波漲紅了臉將那兩段金鏈纏在腿上。

迦太基、梅加拉、她的家、她的房間以及她走過的鄉村都在她的記憶中轉動,畫麵紛亂麵又凊晰。可是突如其來的—道深猁將這一切推到了離她極遠的,無限距離中去。

暴風雨漸漸遠去;稀疏的雨點一滴一滴地落在營帳上,使之微微擺動。

馬托像醉漢一樣側身睡著,一隻胳膊伸在床外。他的珍珠頭帶有點褪了上去,露出了他的前額。牙齒上下分開,那兩排牙齒在他的黑胡子間閃光,半閉的眼睛裏有種無聲的喜悅,一種幾乎帶有侮辱性的愉快。

薩鑰波低著頭,交叉的手,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

床頭的一張桕木桌子上躺著一把匕首,寒光閃閃的利刃燃起她殺人的欲望。遠處的暗影裏傳來拖長的悲慘的叫聲,就像是抻靈的合唱,在慫恿著她。她走到桌前,抓住匕首的刀柄。馬托被她的袍子拂了一下,半睜開眼睛把嘴湊過來吻她的手,匕首跌倒地下。

這吋喊聲四起,帳篷外麵閃耀著可怕的火光。馬托把營帳揭幵,他們望見利比亞人的營盤陷於一片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