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馬卡爾之役(1 / 3)

到了第二天,他便從西西特會提走了二十二萬三千基卡爾金子,又下令向富豪征集十四射凱勒的稅金。甚至婦女也要納稅,還要替子女付錢。他還強迫宗教團體出錢。這在迦太基的傳統習俗裏算得上最為奇特的事。

他征用所有的馬匹、所有的騾子、所有的武器。有些人想隱匿財產,結果他們的財產被變賣棄公;為了使別人不敢吝惜財物,他自己就捐獻了六十副甲胄和一千五百髙英爾麵粉,相當於象牙商社的全部捐款。

他派人到利古裏亞去收買士兵,共計招得三千名慣於和熊羆格鬥的山民,每人預付六個月的軍餉,按每天十五米納計算。然而他還必須組建一支軍隊。他不像阿農,不管什麼人都要。他首先剔除那些成天坐著幹活的人,其次是那些肚子太大或者看上去膽小如鼠的人;而那些聲名狼藉的人、馬勒加的地痞流氓、蠻族人的子弟、獲得自由的奴隸,卻都收了下來。為了答謝,他許諾給這些新的迪太基居民以完全的公民權。

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造神聖軍團。這些風度翩翩的年輕人自視為共和國軍事的主宰,完全由自己當家作主。哈米爾卡爾把他們的軍官解除了職務,對他們十分嚴厲,讓他們奔走、跳躍,一口氣爬上比爾薩的山坡,投擲標槍,摔較,夜間在廣場上露宿。他們的家屬前來探視,覺得^憐。

他定製較短的佩劍、更結實的戰靴。他限定侍從的數目,減少輜重;庫袼神廟裏藏有三百支羅馬重標槍,盡管大祭司一再要留下來,卻還是被他取來了。

他把從烏提卡之役生還的戰象和各戶私有的大家組成一支擁有七十二頭象的隊伍,使它們成為一支可怕的力量。每個象倌發了一把木槌和一隻鑿子,如果它們在混戰中發起火來,便可以鑿玻它們的眩殼。

他不允許元老院來任命他的將軍。元老們竭力禝引法律提出異議,卻都被他躲過去了;大家再也不敢竊竊私議,―切都屈服於他那強暴的天才之下。

他一人獨自擔負起戰爭、政府和財政三副重任,並且要求執政官阿農擔任他的賬目審核人,以免日後受人控訴。

他讓人加固城防。為了獲得石頭,他讓人拆除了現在已經沒有用處的內噥舊堝。但是財產的多寡,一如被它取代的種族等級,仍然在戰敗者的後代和征服者的後代之間維持著一道鴻溝。因此貴族們都以惱怒的目光看著廢城的拆毀,而平民百姓卻對此感到高興,盡管他們自己也不太清楚躲故。

部隊全副武裝,從早到晚地在街上遊行;每時每刻都能聽見軍號聲;滿軹^牌、帳蓬、標槍的車輛駛過街頭;院瑢裏盡是些婦女,在撕著布頭;大家的熱情互相傳染;哈米爾卡爾成了整個共和國的靈魂。

他把士兵桉雙效劃分,每行隊列都是一強一弱交替排列,使不結實的、膽小的人可以同時被在他左右的兩個人引導和推動。但是他35三千利古裏亞人和迦太基人中最出色的戰士,隻夠他組成一個擁有四千零九十六名重武裝歩兵的方陣。重武裝步兵是頭戴紫銅盔、手裏揮舞著十四肘長的長矛的士兵。

兩千名年輕人配備著投石器、匕首,腳踏涼鞋。他用另外八百名配備洧圓盾和羅馬短劍的青年加強他們。

騎兵人隊由神聖軍團剩下的一千九百人組成。他們像那些克裏那巴爾兵一樣,身披紅銅甲片。他還有四百名騎馬弓箭手,大家稱之為^蘭托人。戴鼬&褐,身穿皮袍,手執雙鋒斧。最後還洧一千二百名商隊裏的黑人、?昆雜在胸甲騎兵中間,他們必須在打仗的時候抓住馬鬃毛,隨著戰馬衝鋒陷陣。萬事俱備,可是哈米爾卡爾還不出發。

他常在夜間獨自出城,深人到瀉湖後麵的馬卡爾河河口。難道他想投降雇傭兵?駐紮在馬巴勒的利古裏亞人環繞著他的住宅。

富東們的凝慮似乎得到了證實:洧一天,人們看到三百名蠻族人走到城墒附近,執政官給他們打開了城門。原來那是來投敵的士兵,他們或是出於害怕或是出於忠誠,前來投奔舊主。

哈米爾卡爾的歸來並沒有使雇傭兵們感到驚奇;這個尺,在他們心目中,是不會死的。他回來是為了實現他的諾言。這種希望一點也不荒謬可笑,因為國家和軍隊間鴻溝實在太深了。何^他們並不覺得自己有罪,他們早已把盛宴那天的事忘在腦後了。

他們抓獲的間諜使他們的幻想破滅了。這對於過激派來說是個勝利,連溫和派也激怒了。而且兩處圍城之役也使他們厭倦不堪;絲毫沒有進展,寧願淶一個會戰!許多人都潰散了,在鄉間亂跑。聽到迦太基人正在備戰的消息,他們又回來了;馬托髙興得跳了起來。"終於來了!"他喊道。

於是他對薩朗波的怨恨轉移到了哈米爾卡爾身上。他的仇恨現在找到了一個固定對象;由於報複的事變得容易謀劃了,他便以為已經十拿九穩,而且已經髙興起來。與此同時,他的柔情更加髙漲,一種更加強烈的欲望咬齧著他。他―會兒看見自己在士兵中間,揮舞著長矛;一會兒又似乎是在那間有絳紅吊床的房間裏、將那今處女緊緊摟在懷裏,吻遍了她的臉頰,用他的手撫弄她那一頭濃密的黑發。他知道這種幻想難以實現,感到十分痛苦。他向自己發誓,既然他的夥伴們推舉他為統帥,那就要指揮好這場戰爭;他確信自己必然死於戰場,這使他決心打一場極其慘烈的戰爭。

他趕到史本迪於斯那裏,對他說:

"你去召集你的人馬!我把我的人帶來。'快通知歐塔裏特!如果哈米爾卡爾進攻我們,我們就完了!你聽到了嗎?起來!"^

史本迪於斯見他這種威嚴的神氣不禁驚呆了。馬托慣常總是讓人牽著走,有時發一下脾氣也很快猶會雨過天晴。可是現在他卻顯得平靜可怕;艱腈裏閃權看起凡的意誌力,如同焚燒獻祭的^焰。

那個希臘人卻不聽他敘述理由。史本迪於斯住在珍珠鑲邊的迦太基人的篷帳裏,用銀杯喝著清涼的飲料,杷剩酒倒在盆裏占卡吉凶,讓頭發長得長長的,不慌不忙地指拝著圍城戰役。況且他在城裏布置了內線,認為烏提卡城指日可下,所以不想動身。

納哈伐斯一直走動三支軍隊之間,這時正好也在史本迪於斯那裏。他支持史本迪於斯的意見,甚至還責備那個利比亞人過分恃勇好鬥,有害於他們的事業。

"你要是害怕就給我滾開!"馬托叫道,"你答應過給我們鬆脂、硫磺、大象、步兵、馬匹!它們在哪兒?"

納哈伐斯提醒他說,是努米底亞人殲滅阿農的最後幾個步兵大隊;一至於大象,它們正在樹林裏臘捕,歩兵正在裝備,馬匹正在路上:這個努米底亞人一而撫漠垂到肩頭的鴕鳥翎毛,一麵像女人似地轉動眼珠,並且惹人生氣地微笑著。馬托在他麵前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吋有個他們不認識的人走了進來,滿頭大汗,驚惶失色,雙腳流血,腰帶散開,氣喘籲籲,幾乎使骨瘐如柴的胸膛爆裂開來。他用一種大家聽不懂的方言一邊說,一邊蹬大了眼睛,仿佛在描述某個戰役。努米底亞國王跳了起來,奔到外麵,召集他的騎兵。

他^在平原上列成一個圓形站在他麵前。納哈伐斯騎在馬上,低著頭,咬著嘴唇。然後他把人馬分成兩半,叫一半的人等著他,對另一半人做了一個威嚴的手勢,帶著他們靭著群山的方向飛奔出去,不一會便在視野中消失了。

"主子!"史本迪於斯嘀咕著,"我不喜歡這些溪鐃的偶然事件,一會兒是哈米爾卡爾來了,一會兒又是納哈伐斯走了"…-'

"嗨!那又有什麼關係?"馬托輕蔑地說。

這又是一條必須與歐塔裏特會合,以防哈米爾卡爾進攻的理由。不過如果故棄圍城,那兩座城市的居民就會追出城來,從他們背後襲擊他們,而他們前麵又有迦太基人。談了半天,他們決定並立即執行了以下獵施。

史本追於斯率領一萬五千人,一直走到離烏提卡三羅馬裏的馬卡爾大橋並在大橋的四角築起四座巨大的裯樓,配備以投石器,來加強大橋^防榔能力。用樹幹、石條、荊棘和石牆堵住山間所有的通道和所有的峽口;在各座山頂堆積柴蓽,點火為號,並且派出擅長遠眺的牧人,在四下裏布下崗哨。

哈米爾卡爾大概不會像漢諾那樣取道溫泉山。他應該想到控製著迦太基平原的歐塔裏特會封錟的去路。再說,戰役一開始就打敗仗會使他一敗到底,而打了一個勝仗就會很快再來一個勝仗,因為雇傭兵離得遠。他也可以在葡萄岬登陸,並從那裏進擊兩處圍城部隊中的任何一處。但是那樣他就會夾在兩支軍隊之間前後夾擊,他的人數不多,不能冒這種風險。因此他應當沿著阿裏安那山腳走;然後向左拐,繞過馬卡爾河河口,直撲馬卡爾河大橋,馬托就在那裏等待著他。

夜間,他在火把照耀下監督士兵工作。他又奔到伊博-紮裏特觀察敵惰,再奔到山裏察看工事,然後又奔回來,一刻也不停歇。史本迪於斯羨慕他的精力。然而關於調度間諜、選派崗哨、操縱機械,以及使用各種防禦手段,馬托對他的夥伴則是言昕計從。他們也不再想起薩朗波,一一一個是因為沒想到過她,另一個是因為難以幵口。

馬托常向迦太基那邊走去,試圖偵察哈米爾卡爾的部隊。他的眼睛肘到夭邊;他趴在地上諦聽,把自已動脈跳運的隆隆聲當做軍隊行進的腳歩聲。

他對史本迪於斯說,如果三天內哈來爾卡爾還沒到達,他將率領全部尺馬迎上前去找哈米爾卡爾挑戰。兩天過去了,史本迪於斯一直在勸阻他;到了第六夭早上,他終於動身了。

迦太基人和蠻族人一樣求戰心切。住蒈帳的人和住房11的人都懷有同樣的欲望,同樣的優慮;他們全都在遲問.哈米爾卡爾為什麼遲遲不肯發兵。

哈來爾卡爾不時登上埃斯克姆神廟的氹頂,站在報月人身旁測看。

有一天,正在蒂比月的第三天,大家見他急匆匆地走下衛城。馬巴勒地區響起一片歡呼聲。緊踉著大街小巷都熱鬧起來,到處是整裝待發的士兵,身邊圍著哭哭啼啼的婦女,投進他們的懷抱,然後他們大步流星地奔赴8神廣場加人自己的隊列。親友們不得踉隨他們,不能同他們說話,也不準走近壁壘。一時間整個城市寂靜得如同一座巨大的墓地。士兵們拄著標槍在沉思,其他人在家裏歎息。

曰落時分,軍隊出了西城門;但他們沒有取道突尼斯的路、或者走^山裏朝烏提卡的方向前逬,而是繼續沿著海邊走,不久便到了瀉湖。那裏有些圓形窪地,布滿白鹽,像一些被人忘在那裏的巨大的銀盤,在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