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攥緊手槍,如臨大敵。
氈帽漢子點點頭,掀開氈帽,攥在手裏。
“錢呢?”
“先看貨。”
氈帽漢子繞著陳寶祥轉了一圈,緩緩點了點頭:“還行吧。”
高個子鬆了口氣:“給錢,給錢——”
猛然間,氈帽男人抬手,帽子下麵發出“嘎巴”一聲,機簧響動,一支短箭射出,瞬間洞穿了高個子的咽喉。
機簧力道驚人,短箭穿過高個子的喉嚨,釘入背後大樹。
矮個子根本沒有開槍的機會,氈帽男人原地躍起,右膝砸到他的胸口,哢嚓哢嚓兩聲,胸骨全部碎裂,一聲不吭,倒地而歿。
這人的出手詭異莫測,又急又重,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把陳寶祥看呆了。
“走吧,這事跟你無關,嘴巴嚴一點,什麼都沒看到,明白不?”
陳寶祥抱拳拱手:“多謝英雄救命之恩。”
氈帽男人撇了撇嘴:“英雄?你從哪裏看出我是英雄?天下亂世,英雄都死絕了,我就是浪跡天涯,玩些黑吃黑的把戲而已——”
他蹲下去,在兩具死屍口袋裏摸了摸,找到兩根金條,還有幾十個大洋,全都裝進口袋。
接著,他熟練地捋了捋兩人的手腕,摘下了兩塊金表,順手戴在自己手腕上。
“敢問英雄高姓大名,我日後一定厚報。”
“你這麼想知道我名字?是不是準備報官?滾滾滾,就煩你們濟南人,膩膩歪歪的,要本事沒本事,要頭腦沒頭腦,滾,滾蛋……”
陳寶祥碰了一鼻子灰,趕緊轉身,跑出苗家巷。
剛剛氈帽男人的雷霆兩擊,讓他自愧弗如。
如果剛剛他獨力刺殺兩人,就會非常吃力,弄不好要失手,給對方留下開槍的機會,那就全完了。
到了按察司街中段,他看看後麵沒人跟蹤,終於鬆了口氣,放慢腳步,免得氣喘籲籲回家,嚇壞了柳月娥。
他一邊走,一邊偷偷向四周看。
各個製高點上,都有人暗地裏藏身。殺手企圖刺殺日本人,等於是自投羅網。
“畢恭真是厲害,竟然把日本人當成誘餌,完美布局,守株待兔。就這種陣仗,再多殺手,都隻能橫屍街頭,連米飯鋪的門檻都摸不著。”
陳寶祥心驚膽寒,隻希望顧蘭春看到那張紙以後,徹底死心,不參與刺殺日本人的行動。
進了米飯鋪,柳月娥正在掃地。
櫃台前的地上,放著四個整整齊齊的木箱,三尺見方,高度兩尺。
“當家的,這是芙蓉街那邊的店裏送來的,茶壺、茶碗、醋碟、酒杯、勺子、筷子……他們說,怕日本貴客嫌棄米飯鋪的飲食用具不周正,特意送來沒開封的江西景德鎮描金瓷器八套。”
陳寶祥掀開木盒,裏麵每件瓷器都用軟紙包裹著,散發著淡淡的紫檀幽香。
“當家的,這些老館子真是太講究了,我這次算是開了眼界。等咱大觀園的飯店開張,也得置辦景德鎮的瓷器,不能在這些門麵擺設上,讓人說三道四。”
陳寶祥笑了笑,把盒蓋蓋上。
柳月娥看到陳寶祥衣袖上沾了塵土,趕緊拿起一塊幹淨抹布,幫他拍拍打打。
柳月娥不是江湖人,但已經感覺到,這次的宴請非同尋常。
她掃完了地,給陳寶祥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