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交納投名狀的規矩我懂,但讓我殺鬼子,我可沒那個膽量!”
陳寶祥直接認慫,雙手抱頭,一動不動。
“他媽的狗漢奸,你還有理了?鬼子占了濟南,殺了那麼多人,我就不信,你連這點膽子都沒有?起來起來,跟我們走!”
後麵的人在陳寶祥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啪的一聲,疼得陳寶祥眼前金星亂冒。
“二位,我就是個廚子,別折騰我了,高抬貴手,給條活路吧!”
另一個人飛起一腳,踹到陳寶祥腿彎裏。
“他媽的,哪來那麼多廢話?老子闖蕩江湖這麼多年,火眼金睛,看人賊準,你就是不說實話,跟老子耍心眼,走走,趕緊走!”
陳寶祥趁機倒地,打了個滾,右手按住了左袖裏的攮子。
可惜現在是大半天,如果當街殺人,他就完全暴露,立刻就會被鬼子暗探盯上。
如果是暗夜裏,他早就拔刀封喉,讓這兩個不知哪裏來的江湖混混見鬼去了。
他磨磨蹭蹭地起身,被兩人一前一後夾著,到了按察司街北頭,拐進了苗家巷。
“老孫,是不是這兒?”
“對,上家說了,就這兒。他們出價不高,但很講信用,一個人頭五十大洋,一手錢一手貨。”
陳寶祥就地坐下,雙手抄在袖子裏。
他聽這兩人說話,越來越心驚膽寒。
鬼子剛進城的時候,曾經在四門張貼告示,隻要抓住南方軍的逃兵,一個人頭***洋。當時,很多人在黑市上買人頭,拿去邀功請賞,鬧得滿城風雨。
如今,聽這兩人對話,他們似乎是要將陳寶祥賣掉,換五十大洋。
陳寶祥垂著頭,呆呆地坐著,已經做好了殺人的準備。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既然他們不仁,我也可以不義。他媽的,欺負人到家了,在濟南城裏抓濟南人賣錢,還有王法嗎?”
“喂,姓陳的,我把話撂這兒,一會兒有朋友過來,帶你去殺鬼子,交投名狀。你呢,乖乖按我們說的去做,以後就是自家人,咱們兄弟罩著你,懂不懂?”
陳寶祥抬頭,木訥地看著他們兩個。
兩個人哈哈大笑:“這小子真是老實,被人賣了還得幫人數錢,哈哈哈哈……上頭說他是八方麵軍的暗探,狗屁!這小子要是能當暗探,狗也能當。咱在這邊辦完了事,寫封信丟給米飯鋪,再詐幾百大洋沒問題,一群傻子,不搞他搞誰呢?”
陳寶祥滿臉木然,眼珠都不會轉,好像被嚇傻了一樣。
他已經決定,先對著七步外的高個子動手,一刀刺中心髒,接著拔刀反刺,插五步遠的矮個子咽喉,接著拔刀,再刺高個子咽喉。
三招過後,立刻向東狂奔,出苗家巷右拐,一直向南去。
他不想殺人,但對方欺人太甚,不但要把他賣了換大洋,還想勒索米飯鋪。
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忍無可忍,那就無須再忍。
“還不來?”
高個子踮起腳尖,向苗家巷東頭遠眺。
“人家是大莊家,忙得很,據說一天收幾十個人頭。哪像咱們,忙了一晚上,才弄來一個。唉,弄點外快越來越難了,還不如直接出城,南山入夥,打家劫舍,痛痛快快……來了,來了!”
苗家巷東頭,一個穿著大棉襖、戴著灰氈帽的漢子快步走過來。
“喂,是黃河北金老大派來的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