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意外頻頻

她人剛入侯府,軍師就滿頭大汗的從外麵進來見禮,「主母安好。」

早幾年她還不樂意他們這麼叫,但在裴鬱寧的意誌之下,眾人不改,她撐了一年後也就隨他們去了。

顏書語抿了口涼茶,身上火氣降了些,讓人坐下說話,「說吧,有什麼事?」

看軍師笑得那副模樣,就知道有事相求,她太明白了。

軍師清了清嗓子,笑容更加誠摯了些,拱手行禮,「主母,最近咱們又得了一批新東西,您看是不是?」

顏書語笑了下,招來外麵此次一起來的大管事,「有新東西,你們看著處理下。」

那賣身入顏家的大管事領命之後,就朝軍師笑笑,請人去外麵談了。

所謂的新東西,就是他們在西戎人那兒搶來的戰利品,這幾年都是顏書語的手下人和商行代為處理的。

其實也不怪軍師求到她跟前,主要是這戰利品太雜,金銀寶石也就罷了,牲畜、武器、皮甲、糧草等等,雜七雜八不一而足,數量少還好說,總能找到渠道出手換些東西和銀錢,但昌州邊軍這幾年出去跑得勤快,和西戎人之間「來往」頻繁,這數量一多,就成了麻煩。

自從顏書語無奈之下代為處理了一次麻煩之後,現在就徹底變成了她的事,縱然軍師在她麵前笑得再誠懇再感激,也改變不了他打定主意麻煩她的事實。

用軍師的話來說:「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顏書語失笑,若非她示意底下人給了好價格,他們去哪兒都是被人宰的命。

商人見利忘義,可不隻是說說就算的。

*     *     *     *     *

燥熱日光中,裴鬱寧站在樹下,安撫著有些焦躁的馬匹。

眺目遠望,附近的山巒早已黃沙遍地,荒蕪的山頭上除了天上白雲,就是熱騰騰的夏風。

視線可及之處,除了蒼涼與荒蕪,再沒有其他。

西戎人靠遊牧而生,逐水草而居,但近些年來,草原幾次遭逢災荒,草場退化,綠洲減少,賴以為生的根基受損,他們就會選擇成群結隊南下,大小部落聯合起來進犯大雍西北邊境。

這幾年,大雍同西戎大大小小戰役打了不下百次,雙方互有損傷,比起他們以逸待勞,明顯西戎人損失更重些,但同樣,由於西北邊軍的振奮,原本內部紛爭激烈的西戎人逐漸凝成了一股繩,開始一致對外。

於其他人而言,這是需要擔憂的大問題,但對裴鬱寧而言,這正是他所期待的局麵。

小打小鬧終歸不上台麵,隻有徹底將西戎人擊潰,讓他們元氣大傷,將人驅趕到更北的異國地帶,大雍西北邊境才能徹底安寧。

她的西北商道,才能真正成為黃金商路。

無論是為陳昑和他少年時的雄心,還是為了她的商路,抑或是為了西北邊民,他都要做好準備,贏得最重要的那場勝利。

西戎人的力量已經逐漸聚攏到一起,開始蠢蠢欲動,他要做的,就是拿回勝利,以血鑄就西北安寧和無上功勛。

湛藍天空下,漫天黃沙再度飛舞起來,遮天蔽日般掩蓋了一切。

*     *     *     *     *

顏書語休整一番解了旅途疲勞之後,就開始帶著她的大管事處理欒城諸事,剛和人討論過窯場那邊的後續運作方案,杏雨就神色疑惑的遞上一張名帖。

「翟夫人?」顏書語看了下名帖,同樣不解,她在昌州這邊打交道的人家沒一個是姓翟的,尤其還稱夫人,她想不起是哪家官宦女眷。

杏雨進來前踫到了軍師,多問了兩句,是以知道些內情,「姑娘,是姑爺手下一個姓翟的千戶。」

顏書語挑眉,「既然是千戶夫人,那遞帖子到我這裏是做什麼?」

她和裴鬱寧始終未成親,這種交際自然不需要她出麵,不提她想不想,就是裴鬱寧那邊也沒這麼多事麻煩她。

每次她來昌州,他巴不得她事情少一些能待在府裏,自然不會願意給她找事做,要知道單為生意她已經很忙,能擠出來給他的時間早已很少,以裴鬱寧的性子,能老老實實忍下這麼多年已經讓她大開眼界,遑論讓其他事情擠佔屬於他的時間?

若非這次他臨時出門去康州辦事,她現在也不會如此清淨。

「奴婢問了軍師大人,他也不清楚。」杏雨皺眉,看著名帖的眼神不善。

一個千戶夫人將名帖遞到她們家姑娘跟前,怎麼都不合規矩,雖說西北這邊民風是開放散漫一些,但也不該如此失了體統,姑娘住侯府那是姑爺的意思,但姑爺這個主人不在,就貿貿然將帖子遞進來,到底衝的是神威侯府還是她們家姑娘的身分?

顏書語看著帖子,指尖點了點手背,沒直接拒絕,「應下吧,到時候我抽空見一見,看看是什麼事。」

說實話,她也好奇這位翟夫人的目的。

於是,兩日後的早上,那位翟夫人登門拜訪時,顏書語在待客的花廳裏見了人。

那位翟夫人年紀三十出頭,臉龐豐腴,皮膚白中透紅,嘴角一顆小小的黑痣,笑起來帶著幾分喜氣與善意,不過眼神中精明外露,看起來並不像個好相與的。

顏書語這幾年打交道的多是商戶女眷,行事做派同從前官宦女眷不大相同,因此初見這位翟夫人時頗有些不習慣。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這位翟夫人的行事做派很有些「端」著,處處透露出官宦人家女眷的清高與孤傲,顏書語隻看了一會兒就有些意興闌珊。

見這位翟夫人還在慢條斯理的稱讚府中花木與花廳裝飾以及杯中新茶,顏書語直接開門見山,「翟夫人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不妨直說。」

要知道,她時間寶貴得很,不拿來應付這種人,去瞇一覺也是好的,休養身體的時間,她向來不嫌多。

翟氏從進門開始,雖說一直在東拉西扯,但眼角餘光確確實實將眼前這位顏家小姐上上下下打量個了遍。

不得不說,她從前雖聽說過裴將軍的未婚妻有副好容貌,但也隻當人長得漂亮了些,畢竟,就是看在將軍的顏麵上,這對她的稱讚也隻會多不會少,言過其實這種事她見得多了。

來之前她本還信心十足,但真見到人之後,才發現自己想得太樂觀了些,這位顏姑娘的容貌可不隻是出色二字能形容的,單她那身氣質與做派,整個昌州都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或許是常年做生意的關係,她人往那裏一坐,就算什麼都不說,身上都有種懾人的威儀,配上艷光四射的容貌,確實有讓男人念念不忘的本錢。

不過,女人容貌再好,本事再大,終歸最重要的還是嫁人生子,服侍夫君,她拖了裴將軍這麼多年還不成家,顯見作為賢惠的女子來說是不合格的。

有個這麼不賢惠的未婚妻,也難怪裴將軍一年比一年更冷了。

見那位翟夫人又用那種高傲的眼神打量自己,顏書語徹底沒了耐心,「翟夫人。」

她語氣不過重了一分,翟氏就從心中美好的妄念中醒過來,打了個激靈,「顏小姐。」

她端著賢惠笑容,語調親切,「我對顏小姐神交已久,今日能見上一麵,心中著實高興了些,還望顏小姐原諒剛才的失禮之處。」

顏書語點了下頭,沒說什麼,但眼神很清楚的表達了讓她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翟氏僵硬一瞬,壓下心底的不豫,帶著笑意繼續道:「其實,我今日來府裏見顏小姐,是為了將軍,不對,是侯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