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出海?」激動心情平息之後,顏書語笑著詢問林老爺子。

「趁著這股西風,月底出海最好。」林老爺子伸手在空中揮了兩下,似是感受著風向與風力,「夏天出海,再回來,就是冬天了。」

出海西南尋寶的旅程並非一帆風順,縱然有海圖指引,還是吃了不少苦頭,也正因為如此,顏書語才耗費心血向林家定了新的海船。

海船昂貴且耗時,不過能帶給她的利潤也不一般,雖說她不缺錢,但其實也不怎麼有錢,她畢竟起勢太晚,即使看起來家大業大,可真要算起來,家底卻是完全比不上林家霍家這幾代人積攢下的家業的。

不過,她難得的是做事順暢,沒人礙手礙腳,顧慮少,且前世今生見識頗多,知道不少未來事,這正好彌補了她現在的不足。

比起林霍這些人家的根基穩固,她更像是編織了一張鋪天大網,她將這些人引入網中,讓他們朝著她希望的方向前進,雖說她給了督促與指引,但更多的,這些人還是由著他們自己的心意在前行。

比起生拉硬拽,當然是讓人心甘情願好一些,賺錢得利的事,總要大家一起做才最好。

最後最好的結果,就是大家錢賺了,西北的商道也如願開了,這才是她的目標。

江州之行讓顏書語心滿意足,等她踏上去往欒城的旅途時,臉上還帶著舒心滿意的笑容,不過,自古以來福禍相依,她這邊出海之事順心如意,卻沒想到昌州那裏,有個小小的麻煩在等著她。

她和裴鬱寧多年婚約,縱然是延昭帝禦旨賜婚,但多年來兩人拖著不成婚,這外麵的風言風語已然甚囂塵上,坊間各種揣測早已出了百八十個版本,甚至還有膽大包天的賭場拿他們的婚約擺盤口,將事情炒得更為熱鬧。

對於昌州乃至欒城人而言,猜測宣威將軍府什麼時候籌備親事或者什麼時候取消婚約,已經成了日常一樂,城中每個人提到這宣威將軍的婚事,都能激動連連的說上一天一夜。

於顏書語而言,她知道這些流言,卻從不在意,她手上總有正事要做,若是有人不識趣想以此嘲笑或戲弄她,不說在她麵前,單是她身邊那些人就不會同意。

她現在是顏家生意的主事人,是顏家的門麵,龐大的生意網中,涵蓋著無數南北商戶,得罪她,意味著前路不好走生意不好做,縱然她不出手,也有的是人幫她料理那些跳梁小醜。

前幾年顏家換了不少合作者,大小商戶也被她的身邊人與手下挨個敲打了一遍,是以,她得了幾年安靜,但裴鬱寧這邊和她不同,他是官,還是武官,動靜比起她那邊來隻大不小。

不過,他比她來得有魄力,一個月修理下來,再沒人敢在他麵前說上一句廢話,不過,他管得了軍營,卻管不了老百姓們茶餘飯後的消遣。

欒城之內,這樁拖了許多年的婚事照舊為人津津樂道。

這次他望京歸來,身上又多了神威侯的爵位,宣威將軍府門匾剛換,這城中熱鬧又起。

顏書語入城時,很是聽了不少熱鬧話,她還沒什麼,身邊跟了三年的新丫頭杏雨先沉不住氣了,「姑娘,這些人真是胡說八道!姑爺才不會捨得和姑娘解除婚約呢!」

十七歲的小姑娘氣得兩頰鼓鼓,臉蛋跟紅蘋果一樣,顏書語笑著捏了一把,懶得理會,「由他們說去。」

杏雨看著自家姑娘毫不在意的模樣,氣哼哼開口:「姑娘心總是這麼寬,要是春月姊姊她們知道了,肯定氣得要命。」

「她現在有身子,妳少和她說這些。」顏書語點了下小姑娘的額頭。

秋玲嫁人之後就回了烏安縣,春月由李媽媽看著,在裴家送來的人裏選了個合心意的家將嫁了,不得不說,前世今生,她嫁的都是同一個人。

那個笑起來有些憨厚靦腆的漢子,一如既往的得春月心意,如今她有了第二個孩子,自然要在慶州待產。

菱香被她撥到李媽媽跟前服侍,她自然用的是她們新調教好的小丫頭,杏雨做事認真細心,有幾分聰明,就是有時性子急了些,不過,這點兒急性在顏書語跟前看著也有趣,比她的沉穩與沉悶好多了。

但讓人心煩的是,裴鬱寧身邊又有人看中了她的小丫頭,裴五紅著臉求到跟前,即使她覺得他年紀大,心中不快,也沒給直接拒了。

前世今生,她養丫頭總像是在給裴家人養媳婦兒,這點讓她格外心煩,好好的花骨朵一般的小姑娘,最後總要嫁去別人家做媳婦子。

等杏雨嫁了人,她就又要帶新丫頭過來了,想起這些,顏書語偏頭看向窗外,喧囂熱鬧的景象多少驅逐了一些不快,她眼中映著早已模樣大變的欒城風貌,神情愜意,西北到底是比南地來得鬆快些,就是來得不是時候,正好是最熱的夏天。

不過,這種燥熱比起南地的濕熱更讓人暢快,她早已習慣,反而不影響她做事,若是在南地,隻怕她是提不起多少精神的。

車隊到達宣威將軍府門口時,早有人熱情來迎,顏書語看著門匾上新鮮出爐的神威侯府四個黑底金字,眼神微動,裴鬱寧這次去望京,看來收獲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