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五歲!」陳昑加重聲音,「不是十五歲,也不是十七歲,而是二十五歲!」
「八年!」陳昑比了下手指,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朕三兒兩女,孩子都有五個了,結果你還沒成親!你不著急,朕都替你著急!」
說到最後,陳昑換了自稱,顯然是情緒激動得厲害,反倒是親事的當事人神色平靜,好似別人嘴裏說的不是他。
「陛下,臣的家事臣心中自有分寸。」裴鬱寧明白陳昑是好意,但事關他的私事,別人的好意隻需要點到為止即可,不需要插手他和她之間的事,「臣謝過陛下心意,但婚事上,還請陛下讓臣自行操心。」
「看你的意思,這是還不打算成親?」陳昑拍了下禦案,聲音不小。
裴鬱寧沒直說,但態度顯然是默認。
「我是看不明白了,你們兩個拖這麼多年是為了什麼?」陳昑此刻是真的好奇了,論才華論容貌論功績,裴鬱寧都是萬中無一的優秀,雖說顏家小姐自己也頗有本事,但拖到現在兩人還不成親,該不會是有問題吧?
縱然她現在生意做得再大,日後還是要成親嫁人生子,這般拖下來,外麵的風言風語隻會妄加揣測,這傷的是他們兩個人,以她的心性,應當不會不知道這般做的後果。
尤其她是女子,所承受的壓力與流言隻會比裴鬱寧更甚,他怎麼都不明白這兩人尤其是她的打算。
「陛下,成親之事臣心中自有定論。」裴鬱寧不喜歡和人談論與她之間的事,尤其這個人是陳昑時,他心中抗拒更甚。
見人還是從前那副油鹽不進的脾氣,陳昑也沒了深談的興趣,他算是看明白了,其他事都好說,涉及到親事,裴鬱寧就跟個蚌殼似的,越撬越緊。
所以,他很是大度的一揮手,放過了這個好友,「算了,這件事我也懶得替你操心了,你心裏有主意就好,可別拖到年紀太大不行了,要不然虧得厲害。」
裴鬱寧眉心抽搐了一下,沒理會帝王那句葷話,幾年不見,不止他變了,陳昑也比以往更「任性」了,讓人難以招架。
「好了,說完私事,我們來談談正事。」陳昑正襟危坐,瞬間擺出一副談公事的嚴肅表情,「這次叫你回來,一是把爵位給你,二來,也是和你談談西北邊事。」
「你這些年做得很不錯,無論是我還是太後都很滿意。」陳昑並未避諱秦太後,說得直接,「當然,顏家小姐在西北也出力頗多,太後言談之間很是欣賞,西北如今安定繁華,你們兩個功勞不小。」
「你的功勞,我需要暫且壓著,不過顏家小姐的封賞,太後給得倒是很大方,等你見了人,可以好好和她談談。」說起正事的陳昑神情沉穩睿智,看起來很是可靠,「爵位本就該是你的,算不上封賞,等你做完我交代的事,到時候再大肆封賞不遲。」
於封賞一事上,陳昑說得直接,他同其他人談這些並不會如此直言,但裴鬱寧不一樣,他們是少年好友,深知彼此秉性,且他此時剛登基,確實不宜大肆封賞。
陳昑翻開禦案上早已準備好的羊皮地圖,朝裴鬱寧招了招手,「過來看看。」
裴鬱寧依言上前,殿中內侍宮女在帝王示意下盡數退出,安靜氣氛中,他看完了禦案上被精心繪製的大雍邊防圖。
看著被摩挲過不少次的地圖,裴鬱寧心中明了,陳昑的誌向他很早就清楚,少年時正是因為心懷同樣誌向,他們才走到了一起,如今,陳昑手中掌握了他渴望的權柄,確實是時候為他的野心宏圖籌謀了。
帝王指尖在西北三州邊防上慢慢拂過,每掠過一個城關,那指下的力道就重上一分,等西北邊界徹底連成一條線時,他終於開了口:「西北這些年的情況不錯,是時候做大事了。」
這話一出,他看向身旁好友,眼神中是鄭重與肅穆,也是詢問與期待,「容之,你覺得呢?」
作為最清楚西北邊防與西戎情況的人,裴鬱寧給出了肯定的回應,「聽憑陛下吩咐。」
陳昑微微一笑,眼神發亮,「朕的將軍,果然沒讓我失望。」
「容之,是時候兌現我們從前的諾言了。」
最後,陳昑以這句話收場,定下了裴鬱寧此次望京之行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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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鬱寧在望京同陳昑深談時,顏書語正站在林家船塢前,欣賞著麵前堪稱巨大的船隻。
林家耗時三年,花費她無數銀錢與諸多人心血的海船,此刻正靜靜的停泊在她麵前。
海船首昂艉高,底尖上闊,足有三層樓高,比之林家的其他商船,大小上就不可同日而語,六層船艙,上麵兩三層裝載貨物與糧食,下麵頂到甲板,容納船員與舵樓,即便她還沒上船,隻聽旁邊造船的老師傅話語描述,也可以想像得到這船航行在海上的英姿。
「真不錯。」日光下,這彙集了無數人心血的龐然大物美麗到讓人目眩神迷,她也不例外。
旁邊林家老爺子爽朗一笑,眼中同樣是沉醉與迷戀,「我林家幾代人的心血,定然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