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果然是小姑娘,聽著林玉丹語氣中的興奮,顏書語笑了下,輕聲開口:「我也沒和妳這麼大的姑娘一起睡過。」

前世今生兩輩子,除了女兒和秋怡,她也從未和青春活潑的小姑娘在一起睡過,感覺有些怪,也有些新鮮,不過不討厭。

「那咱們倆還是挺有緣分的。」林玉丹感嘆一句,「妳跟我在一起,就不會談什麼胭脂水粉和金銀首飾,也不會羞答答的問我喜歡哪家公子,提起親事就臉紅,反正,比起我家裏那些姊妹,跟妳在一起比較舒服。」

「人各有誌。」顏書語輕聲道,她年少的時候,心思也不放在那些事情上麵,專注的都是如何讓自己現在與以後過得更好,因為沒人能依靠,所以她早就習慣不斷讓自己變得強大。

正因為要依靠自己,所以縱然沒興趣不喜歡,該學的她還是全部認真學了,這種秉性多年來也沒變過,因而,有了現在的自己。

「現在的妳不錯,可以試著走走看看。」想到曾經的自己,她到底出言鼓勵了小姑娘一句,林玉丹的想法很多人不會理解,但她覺得還好,既然有這個誌氣,那就朝前努力走上一程,畢竟,不真正走一遭,誰知道未來是什麼模樣呢?

「妳說的話我喜歡聽。」林玉丹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聲音裏全是笑,「反正妳怎麼說話都合我心意,這點兒難得。」

要知道,就算是和她心意相通的雙生弟弟,很多時候也理解不了她的想法,難得有人理解她認同她,不抓緊時間高興一次真是虧了。

「我希望妳以後做事,也能不辜負我的期待。」顏書語這話說得格外實際,惹得林玉丹笑個不停。

「哎,妳怎麼不問問我,到底為什麼不願意嫁給他啊?」笑完之後,她擦擦眼淚,湊上來低聲問,要知道從她不願意出嫁開始,每年問她這個問題的人多到數不清,尤其是家裏和親戚家的那些姊妹們,人人看她的眼神裏都充斥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若非婚約所限,隻怕人人都想代嫁。

顏書語本沒有興趣,但聽出小姑娘希望她追問的意味,於是順水推舟的多問了一句,「那妳為什麼不願意嫁給他?」

之前在如意樓見麵時,她透露過說是不喜歡,但聽林玉丹的意思,很顯然,這背後還有其他理由。

她現在既然想說,顏書語也不會拒絕傾聽,畢竟,難得小姑娘想說心事,她勉強也可以充當一回聽眾。

原本還有些笑意的林玉丹,少見的嘆了口氣,聲音裏有疑惑有不解還有厭惡,「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心裏多少是喜歡過他的,不過,後來覺得他不值得我喜歡。」

「妳知道嗎?」她看向顏書語的方向,神情厭惡,「從我十五歲開始,他就口口聲聲說著喜歡我,非我不娶,結果他們家給他安排服侍丫頭的時候,他沒拒絕,就這麼把人收了房,到現在,恐怕已經有好多了吧。」

「我那時候還小,想不明白為什麼他說著喜歡我,還要跟別的女孩子在一起,於是我就去問他,結果,妳猜他說什麼?」林玉丹想起陳年舊事,神情冷淡,「他說,他心裏我最重要,是以後要和他一起拜祠堂的嫡妻,其他的女人,不過是玩意兒。」

「大概,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真正的長大了。」她笑了笑,聲音裏有解脫也有痛快,「從他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生活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從前還隻是模糊的覺得格格不入,但由這件事開始,我確定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自然,對他所謂的喜歡也就消失了,我長成了大姑娘,也開始有自己的主意,老頭子雖說總數落我,但總歸是給了我機會的,我能和玉麟一起跑船出海,除了我自己的努力,老頭子也出了不少力。」

「婚事後來一年拖過一年,若非老頭子從中周旋,我也拖不到現在,不過,他們家逼得緊,若非沒辦法,老頭子恐怕也想不出以死相逼的蠢主意。」

聽到這裏,顏書語覺得她得好心點撥一下這此刻還沒看明白的小姑娘,「你們家老爺子煞費苦心,給了妳指點,結果妳到現在都還沒領會他的意思,我覺得他心裏肯定憋屈得很。」

「什麼意思?」林玉丹半抬起身,神情訝異。

顏書語點了下小姑娘的額頭,笑她的遲鈍,「以死相逼這齣戲,是他專門演給妳看的,結果妳完全沒明白,不過還好,雖然遲鈍,但總歸將我的話記在了心裏,否則,也不知道妳會拖到什麼時候。」

「還有,妳以為妳父親為什麼帶著他這時候來了慶州?」顏書語繼續點撥,「戲台都給妳搭好了,這齣戲妳要是還唱不好,我估計我和妳家老爺子都懶得理妳了。」

林玉丹再一次目瞪口呆,這次尤甚,聲音也有些結結巴巴,「妳、妳是說,老頭子以死相逼是給我的指點,讓我學著他的手段去悔婚?」

「不對,這不能夠吧?」她原本還想懷疑兩句,不過看著對方平靜的眼神,這心裏瞬間炸開了鍋,許久後又慢慢平息下來,「好吧,你們都聰明,就我一個人傻!」

「確實挺傻的。」顏書語認同。

林玉丹翻了個白眼,趴在床上恨恨的錘了兩下,調理著自己有些憋屈的心情。

憋屈之後,她終於想起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要知道,這在她心裏擱置許久,隻等著見麵的時候問一問她,比起其他人,她格外好奇眼前這人的答案。

「哎,我問妳,」她推推顏書語的胳膊,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像是做賊一般,「妳那個未婚夫,是不是也和他一樣?要是他和他一樣,妳打算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