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裴鬱寧而言,當年那選擇背叛的兩個將領,如今正麵臨著被帝王親手斬殺的命運。
當年他們選擇背叛自己的主帥與同袍,如今背叛曾經的主子另投明主,也並不令人奇怪,畢竟,這兩人為了所謂的好處可是什麼事都敢幹。
他們的所作所為,對於生平最恨背叛最恨人辜負他的延昭帝而言,無異於心頭一刀。
他曾經如何提拔重用他們的,現在就要同樣放棄,以他的性子,會讓那背叛他的兩個人死得安穩都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才會發生的事情。
無論是那兩個曾經選擇背叛的人,還是他們享受了這背叛帶來的富貴的家人,在延昭帝手中,都隻有死路一條。
裴鬱寧收好龍鱗虎符,眼色沉沉,顏書語站在偏廳處看了一會兒,遣人去招待那麵色已有些尷尬的宮中內侍。
當年龍鱗虎符重回他手的時候,裴鬱寧也是這麼副神色,顏書語起初不解其意,後來從裴大口中知道曾經的一切時,也不免沉默。
帝王盲目的私心與任性,實在是太過可怕的一件事情。
二十年前的西北邊軍,死傷何止數萬,西北百姓家園被毀,流離失所,親人俱亡,也由他一手造成。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定下了同陳昑緊密合作的決心,同其他人一力扶持他登位。
延昭帝的十幾位皇子中,除了陳昑再難有人堪當大任,更何況他同裴鬱寧是密友,作為裴家選擇的明主,顏書語同樣選擇了認同。
前世與今生不同,那時候更為凶險,走得遠沒有現在這麼順利,延昭帝還沒有過早的展露他的昏庸與任性,秦太後還安坐在怡康宮,陳昑隻能在暗地裏蟄伏積蓄力量,而顏書語與裴鬱寧,則走在了風口浪尖。
正是因為裴家的鼎力支持,中宮高皇後才幾番為難,大雪天跪宮門口那一次隻是折辱與警告,這之後的為難手段層出不窮。
那時候那條活著的路走得是真辛苦,辛苦到顏書語現在想起來,仍舊覺得驚心動魄心有餘悸。
不過,今生不同前世,高皇後最大的依仗高家已倒,五皇子失去登位希望,在宮裏發瘋的高皇後又從來不得延昭帝寵愛,迎接她的,隻會是同上一世一樣的悲慘命運。
顏書語摩挲著手中冰冷的虎符,微微一笑,「今生它仍舊來了,不過來得比我想像中要早。」
「你的路,會比從前走得更好更穩。」
裴鬱寧正在看欒城送來的信,聽到她的話愣了下,待反應過來時才明白她是想起從前心有感嘆,一時也靜默下來。
龍鱗虎符,於他而言,於裴家而言,不啻於一塊傷疤,縱然它曾經意味著帝王無上的信任與榮耀,但傳承到他這一代,也早已失了曾經的本心。
不過,如今這虎符延昭帝既然給了他,那他就會物盡其用,復裴家昔日榮光。
「虎符,我會好好用。」他看著她道。
「我等著那一天。」顏書語笑笑,將虎符重新收好。
「妳何時跟我去欒城?」裴鬱寧陪她在豐盧城待了一個多月,這邊的事差不多已經辦完,是時候啟程了。
顏書語想了想,給出答覆,「就這兩天吧。」
「秦太後比我想像中的更厲害,西北三州官場暫時不會大動,」她眉間帶笑,似是對那位義安太後極為推崇,「比起一次殺光,還是等待秋後問斬更讓人恐懼,不知道這屠刀何時落下來,那些人就得提心吊膽過日子,至少一年內,西北官場安穩得很。」
「西北官場安穩,我的生意也會好做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