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黃鸚發愣的表情,電梯已經升到不見。
瞧她模樣像是學生,他隻記得現是假期,忘記問她要不要上暑課。
第二日就算艷陽高照,都是天公作美。葉芝森在自家開的公司工作,足夠自由,即使是禮拜一,都能拖上兩個混江湖的朋友出來打球。
隻是不得他們理解,對他擾清夢頗有怨言,罵他陽氣太足,小心引鬼上身。
因此,見到個年輕女進籃球場,穿著淺湖藍色的連身裙,長相又清純又靈,可惜要當陰魂不散的聶小倩,今日是葉芝森興起,也可以被她纏上,他們發出怪聲,又賤笑,「女鬼來喇!」
下一刻,一顆籃球砸向他們,有點凶,帶著讓人收聲的意思。葉芝森對她打了個手勢,跑到士多買了兩瓶冷飲,其中一瓶汽水遞給她。
運動員的給觀眾送水,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看不懂這個發展。
葉芝森習慣地岔開腿,坐她身邊的位,仰頭將礦泉水倒口中。
黃鸚握著冰得冒水汽的瓶身,整晚輾轉反側,換得現在的開門見山,「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李月的男人?」
葉芝森抿住嘴低頭,幾滴水從下巴滾落,沒問他的名,先問他識不識別的男人,他還是擰起眉努力在腦中搜尋一番,搖了搖頭。
「那……周老,周陳駒呢?」
他眉頭擰得更深,「沒印象。」
黃鸚望住他一會兒,望得他心潮顫動,才說,「……那就好。」
葉芝森提起想飲水的手停頓在半空,因為說完這一句,她起身就走了。
李月與周老都沒有在他身邊出現過,可能就意味著,這輩子他不會再承受失去家人的痛苦,也意味著她沒機會和他在一起了。
「黃鸚——」
她怔住,轉過身。
葉芝森已追到她麵前,邊想邊說,「我……」
黃鸚茫然不明狀況,會錯意,把汽水還給他。
葉芝森無奈的說,「不是……」他終於想到個理由,「我前日下班路上,撿了隻貓仔,你有沒有興趣來看看?」
市場攤主搬貨開工,海產腥味隨冰水流進下水道,這是禮拜三的早間九點一刻。倚著馬路欄杆的男人,相貌可以登雜誌封麵,入選香港十大俊男,但是他衫整齊,鞋幹淨,一瞧就知道有約會,就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中頭彩。
葉芝森抬腕盯一眼表,約好九點鍾在屋樓下踫頭,應該即刻就能看見她。
可是,從早等到太陽落山,也等不到她出來,他又在想,她會不會是以為晚上九點鍾。
對麵街賣藝人唱起再見我的愛人,聲音飄散在夜風點亮的霓虹燈裏,皮鞋旁散落抽盡的扁煙蒂,他才發現自己有夠蠢。
接下來連著一週,球場也見不到黃鸚的身影,他的心情也轉變,比起想問她為什麼食言放他鴿子,更傾向,她該不是出了什麼事。
嘀嘟——嘀嘟——
行車在下班路上,旁邊一輛醫院白車閃著藍燈駛過,葉芝森聯想到前月發生的入室盜竊殺人案,他跟著調轉方向,開往沙田區。
屋值班室裏坐著地中海阿叔,叼顆煙,擺著竹編扇,一腿架在腋下,眼楮守住豆腐塊大的電視機,正演到精彩情節,進來個陌生的男人,要找一個叫黃鸚的女孩,問她住在幾樓幾號。
阿叔的立場堅定,不可能幫外來者查住戶的名,推著扇趕他走。
葉芝森掏出張鈔票遞到他眼下,低聲道,「阿叔,幫幫忙……」
阿叔撓了撓人中,將鈔票收進自己兜,又說著,「睇你急著搵親戚,破例幫你一次啊。」
翻一遍住戶登記冊就納悶,按人頭分平方的公屋都有記錄,他向葉芝森幾次確認過名,確認是不是住在這裏,再電話問有租出房的原屋主——
均,查無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