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火光飛到燭芯上,暖色光芒驅散了這片暗色,那個桃色短發的男人盤腿坐在蒲團上,豎起的指尖上還有未消失的火苗。

雙臉、四壁、赤裸著壯碩上身,露出了詭異的黑色紋路。

對方多隻眼睛直勾勾看著薄朝彥真實的獨眼,嘴角扯開一個算不上善意或是惡意的笑。

就像被某種潛伏的猛獸盯上一樣的感覺,被盯著的人甚至不會注意到他眼睛的形狀,或是顏色。有的隻是身為草芥,卻突然被裝進視野內的毛骨悚然。

這種感覺以前也不是沒出現過,例如在伏黑甚爾的身上。

可不同之處也非常明顯,甚爾的攻擊性永遠伴隨著準確的目的,他要的是錢、或是命。

麵前這個不是。

他不要什麽,因為他隻是坐在這裏,似乎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應該乖順地垂下頭,心懷惶恐為他加冕。

“許久不見。”薄朝彥隻是陌生而熟稔地和他打招呼,像是尋常那樣走進門,坐到他麵前空著的蒲團上。

薄朝彥被注視著,自然也就坦然地注視了回去。

在沉默中,這種注視逐漸演化成觀察,朝彥仔細地看著自己的「半身」,從他的發梢到臉頰,從眼睛到嘴唇,從脖頸到軀體。

和對方相反,安靜地、不帶任何傾略性地,薄朝彥那隻密不透光的墨色眼睛吸納了一切。

——這怎麽不算是一種默不作聲的蠶食呢。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拉至極限。

接下來的第一句話是出乎意料的寒暄。

朝彥在心裏對比了一下雙方的體型,出自內心發出感歎:“你……好像夥食還挺好的?”

便宜兄弟的笑,凝固了那麽一秒。

第142章

《如何鎮定自若地忽視故意把便宜兄弟擱置多年這件事,並熟稔和兄弟進行溫馨寒暄》

薄朝彥自認為自己開了個好頭。

至少便宜兄弟的臉上出現了他所熟知的表情——那種想把朝彥當傘舉在頭頂,被寧死不屈後才會有的:非常不爽。

幼年時期的便宜兄弟覺得不爽了,他就會出去找其他麻煩。

現在的便宜兄弟覺得不爽了,他打算開始找薄朝彥的麻煩。

風聲急響。

薄朝彥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兄弟,對方也沒太大的動作,僅僅靠那些施展出來的術式就能給朝彥帶來危機四伏的逼迫感。

不陌生的火焰在「狐の嫁入り」的小雨中消弭。

不陌生的橫斬在「白河夜船」的酣甜中化為清風。

他們對彼此的招數都不陌生,遭殃的就隻有周圍的一切。好在便宜兄弟的心情不算好,也不算太差,沒有把事情鬧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