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陰陽師雖然聽起來是專門應對怪力亂神的職業人員,可說到底還是某種官僚。

能在宦海中脫引而出,並且掌握這個時代大多數「奇藝」闡釋權的家夥,怎麽可能簡單呢。

想了半晌,薄朝彥站起身。

“已經快入夜了,你要做什麽?”晴明問。

“我想去找他。”朝彥理了理衣袖,“是啊,為什麽我一直要避開他呢。或許是在潛意識中知道,他身上有我沒有的東西,一旦相遇就會爆發衝突,我一直在回避這類的衝突。”

“現在為何改了念頭?”

薄朝彥緩緩笑開,側身挪揄道:“在你五歲時候,為什麽要上房揭瓦?”

安倍晴明:“……”

“和你一樣的理由而已。心裏在喊,不要,不可以,這樣會出大事的。和半身重逢能出什麽大事呢?現在的我想要得到答案了。”

等到薄朝彥快走到門口,鳶姬突然出現,迎了上來。

“「知道你肯定不會帶上清道夫,至少去叫上狗卷作生吧。」晴明大人讓我轉達這樣一句話。”

狗卷作生?帶他做什麽?

給我兄弟加餐嗎?

盡管心頭是不理解的,朝彥還是在路過狗卷府邸外時叫上了人。

在跟著薄朝彥學習了一段時間後,狗卷作生的問題也得到了改善。

他的咒力依舊不算多,可或許是師從狂言師的關係,「世界」將和他的契約放到了充滿了善意的位置。

若是以前,作生得用一條河流換取一句承諾,那麽現在,他隻需要用一壺水就能和「世界」握手言和。

正是出於這樣的原因,狗卷博野對薄朝彥充滿了尊敬。

他什麽也沒問,非常放心地把自己兒子領了出來,交給了這個在眾人視線中消失了好久的狂言

在諾大的平安京尋人是件麻煩事,而當薄朝彥下定決心想找,四麵八方的風、天上的雲、隨風而起的花瓣……所有的事物都是他熱心的朋友,將自己知道的訊息知無不言傾訴在他耳邊。

這是一條很長的路。

狗卷作生懵懂又乖巧,什麽也不問,被薄朝彥牽著,隻是乖乖和他一起走。

他的模樣讓朝彥突然想到了麻倉葉王。

上一次帶著小孩在晚上出門,還是他和晴明禍害葉王。

那個時候荒彌還沒死,自己剛認識源博雅,三個「大人」都知道第二天肯定會被阿知登門問罪,覺得那樣也很有趣,所以也就肆無忌憚地做了。

那天晚上,葉王忍無可忍說出了荒彌的心聲:

「如果沒有這兩個礙事的家夥就更好了,陰陽師能活多久啊?二十歲就應該去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