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已經過了,陰陽師還活著,說這話的人卻死了。

朝彥也已經很久沒收到有關葉王的消息了,隻有天元偶爾會寫信回來。明明陰陽術遣派式神的話會快很多,可葉王從來沒有那樣做過。

這條路實在是太長了,長到薄朝彥能夠不斷地回憶著過去,他也在心中為自己辯駁,在有重大事件發生之前,心頭不斷湧出雜念也是正常的。

畢竟自己兄弟肯定不會送上一個擁抱,於是回憶那些溫情的片段也就成為了某種形式的鋪墊。

走到朱雀大路和三條大道的交叉口,薄朝彥換了個方向,向羅城門那邊又跨過了兩條小徑。

他麵對朱雀院的高牆停了下來。

在大火後,官家加重了守夜人的工作,宵禁之後不許任何人外出——那些本身就身重擔的人除外。

所以現在周圍一片寂靜,住在附近的人連蠟燭都不敢點,房屋和圍牆圈起的陰翳成片,本該寄生其中的魑魅魍魎不見蹤影。

薄朝彥安靜站了會兒,把腦子裏的念頭都拋了個幹淨,這才轉身向身後的屋子走去。

他沒有敲門,門也未上鎖,輕輕一推就傳出了“吱吖”地聲響。

就在他踏進院子的同時,無光的暗色地麵突然出現了微弱的倒影。隻有泥土的地麵為什麽會出現倒影——理由直接擺在了麵前。

“何人——!”一聲算得上稚嫩的嗬斥從裏麵傳來。

隨著那聲斥責,地上的倒影也越來越明顯,那是憑空結出的冰麵,一路延展到了薄朝彥的腳邊。

“「融化吧。」”狗卷作生在此時開口了。

整個院子都被堅冰凍住了,最後卻停在了毫厘。陌生的少年出現在視線盡頭,風帶來了他的名字:裏梅。

令薄朝彥感到新奇的不是這個少年是咒術師,而是自己兄弟那種家夥身邊居然還有活人?

不過晴明讓他帶上狗卷作生的理由也找到了。

“我得去見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不希望被打擾。”朝彥輕拍了拍狗卷作生的背,“能把他拜托給你嗎,作生?”

咒言師小幅度點了點頭。

“如果覺得吃力的話就喊我的名字,我會聽到的。”

咒言師又小幅度點了點頭。

裏梅被他們目中無人的態度激怒了,想要再度拾起攻勢,卻被狗卷作生低低地一聲“別動”絆住了腳步。

他被強行控製的時間並不長,但足夠薄朝彥越過他身側了。

不再理會外麵發生的小打小鬧,朝彥緩緩穿過長廊,走進了最深處那個漆黑的房間。

站在門口,他沒敲門,門卻自己開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