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天禮認為是「以身犯險」的條件反射,是一種身體本能,但仔細回想,好像也不是那麽回事。

他不想看見降穀零和餐廳的那個男人一樣被割開喉嚨。

這個金發黑皮的同期應該依舊性格率直又坦蕩,說得好聽是正經,說得不好就是死心眼。換言之,天禮想象不出他死在自己麵前的樣子。

如果隻看早乙女天禮的行為,站在局外人的立場進行分析,可以得出的結論不外兩個:

一、「在竭力避免琴酒眼裏變得沒有價值」和「我不能讓降穀零死在我麵前」之間,他掙紮著選擇了後者。

所以潛意識背負上前者的代價,這是作為早乙女天禮而言完全無法承受的後果。

——這是膽怯。

二、「請離我的朋友遠一點」。

這句話脫口而出。天禮沒辦法歸納當時的心情,於是幹脆推到了一直都沒能琢磨透的「朋友」上。而貝爾摩德警告過他,對於他們這種人而言,「朋友」是致命的。

——這是恐懼。

但這兩個結論單純的疊加不足以支撐天禮在那一刻情緒的爆發。

在認真探索一段時間後,當事人恍然大悟。

如果將人對與情緒作出的反應設定一個闕值,比如把怒不可遏的數值為10,那麽從零開始計算,遇到蠻橫不講理的人+1,遭受不公正的對待+1,遭受親密關係的背叛+3……直到疊加到10。

於是這個人再也承受不了,開始因為這種「怒不可遏」而作出一係列舉動。

但是情緒不是那麽簡單的東西,連續性有關聯的遭遇會直接讓十進製變成二進製。

「1+1=10」

在可能被拋棄的慌張和害怕嶄新友誼相互疊加的時候,早乙女天禮抵達了那個闕值。

「單純的人反而更容易崩潰啊。」

天禮得出了這種從很多書裏都總結出的結論,但自己體驗過又是一種全新的感覺。

捂著砰砰跳動的心髒,早乙女天禮感到了莫大的滿足。

如果能將此刻的思緒化為文字下的人格,那無疑是鮮活又奪目的,沒有任何人能否認角色存在的事實!

他寫的日記就是最有力的佐證!

長時間陷入複雜思緒裏的天禮瞬間神清氣爽,快樂,太快樂了!

「回去之後我還能寫十本!寫出風采!讓研一君完全折服在我一日千裏的巨大進步下!」

或許是這種快樂太讓人著迷,早乙女天禮久違地睡了個好覺,還做了個夢。

夢裏是鬆本清張的新書發布會,著名死宅作者當然不會堂而皇之露麵,而是悄悄躲在人群裏看他們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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