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去阻止「鬆本清張」創作的權利,亂步用他的頭腦把世界攪得一團亂也無所謂。

就這一點而言,對於亂步來說其實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他根本不是會體諒別人的家夥。

再然後……好像就沒別的了。

這樣對比的話,天禮不明白貝爾摩德為什麽會發出那麽嚴重的警告。

「雖然可以理解組織擔心我被平和的生活軟化。」

「可說到底,我根本沒有遇到所謂的朋友吧。」

「不如說,“朋友”的界定方式到底是什麽?」

在許多並非重點雕琢友誼的文學作品中,朋友的描寫都非常自然,根本不用去費功夫去思索構成那段友誼的起源,隻是一個眼神,或者一次勾肩搭背,甚至連這些都可以省略。

時間是最好的橋梁,將完全不相幹的人放在一起,然後在後文寫「他們成了友人」,不會有任何人提出質疑。

他從來沒有詳細寫過人和人是怎樣成為朋友的,這類關係成為了寫作的工具,而不是內容。

這樣可不行啊……明明是自己不理解,有十分值得推敲的東西。

於是,天禮非常縝密地開始排查起和自己熟悉的人,滿打滿算也隻能數出兩個:降穀零、諸伏景光,這還是非常勉強才能數出來的兩個。

他們和亂步一樣了解我的本質嗎?

——答案是否定的。

我和他們有相似的看待世界的方式嗎?

——答案是否定的。

那我們能算是朋友嗎?

——應該不能算吧。

可天禮又想起了德謨克利特的那句話,很多顯得像朋友的人其實不是朋友,而很多是朋友的倒並不顯得像朋友。

對於「朋友」這一塊……原來我還是完全陌生的啊。他不由得陷入沉思。

天禮還在琢磨著關於「朋友」的含義,路過操場前往宿舍的時候一下子被櫻花樹下的身影奪走了視線。

那兩個人居然還在。

不過看起來這場鬥毆已經瀕臨尾聲,不管是誰都沒有再挖坑埋人的力氣了,此時隻能像兩隻奄奄一息的小狗,癱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早乙女天禮慢吞吞走過去,蹲下:“看來是沒有分出勝負呢。”

鬥毆不是鬧著玩的,誰也沒有留手,鬆田陣平側過頭吐出一口血沫,不服輸說:“當然是我贏了。”

降穀零冷笑一聲:“能不能用拳頭說話,而不是你那個被水浸泡過的腦子。”

鬆田陣平:“我是在用嘴說話,白癡。”

降穀零:“白癡才說別人是白癡。”

兩個人脫口而出的人同時可疑地沉默了。

“所以你們為什麽打架。”天禮一手一顆頭,把兩個恨不得再來一場頭槌比拚的人按了回去,他是真的疑惑,“「金毛混蛋」平時看我也很不順眼,可從來沒找過我打架。因為鬆田君對他來說有什麽一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