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真一假站在一起,那種奇特的氣質是無論如何也偽裝不出來的,是隻有長時間漠視死亡、掌管死亡的純黑靈魂才會有的特殊氣息。

爽快掀開特質麵具,金發散開的同時,貝爾摩德長籲一口氣,調笑說:“真的不和小天禮見麵?看到那孩子眼神了嗎?還是很乖,非常漂亮的綠,一直在說著「想要擁抱」呢。”

“不需要和他見麵,我來日本是處理別的事。”

“一直瞄準著小夜鶯,隻要他有所遲疑就立刻射殺——這就是你要處理的事情之一。還真是個冷酷的男人啊。”

琴酒冷冷地看著她:“你是在質疑朗姆的決定?”

也算是和琴酒共事了非常長的時間,長到光是掰著手指頭去計算都會覺得沒意思,但貝爾摩德一直揣測不出琴酒的心思。

他像是完全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在必要的時候連自己的性命都能舍棄的狠人。

可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是不會在倫敦的混亂戰局裏撿走那樣一個完全透明的孩子的。

人們像喜歡小貓小狗一樣喜歡單純的小孩,不僅是因為小孩可愛,還因為他是天然有所缺失的拚圖,無法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意圖,呈現出無暇的一麵。

做出判斷,拿自己的私欲去填充,灌滿——冷酷的死神一直做的就是這麽糟糕的事情。

真是扭曲的關係啊,貝爾摩德想。

“朗姆考慮的組織的利益,而你呢,琴酒,你在瞄準鏡中對準的是什麽?”

女人的紅唇一張一合,滿滿的笑意中是毫不留情的諷刺。

“你能否看見,你的小夜鶯會飛到哪裏,又在為誰歌唱?”

夜色中,男人沒有回答。

***

「朋友是什麽?」

當這個問題出現的同時,天禮腦海中理所當然地浮現出江戶川亂步的臉。

無論如何,亂步應該算是自己的朋友吧。就算一個在東京一個在橫濱,兩個人也經常湊在一起吵架,偶爾還會擼起袖子直接動手——現在的亂步百分百會戰敗。

再往順著時間線向前麵回憶,自己和亂步熟悉起來的過程也非常沒有參考價值。

兩個被理性支配的人隻需要很短時間就能辨別出「同類」,於是在思想上交鋒,聊人生聊世界聊理想,從來不拐彎抹角,隱晦的對話往往隻發生在刻薄的吵鬧中。

因為雙方都很清楚對方的那道線在哪裏,所以不會有真的鬧掰的時候。

隻要不去動武裝偵探社,或者說隻要不去招惹福澤諭吉,就算「鬆本清張」是個無法無天的大魔頭亂步也不會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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