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入總督府(1 / 2)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清晨,不知曾幾何時起了彌天大霧,四下裏水氣濛濛的,宛若進了迷魂陣,太陽變成了一麵泛著黃暈的落暮銅鏡,在沉沉霧海中走走停停,飄飄渺渺。

四周很安靜,一輛彩蓬大馬車和一個單騎在古老的官道上疾行。這條寂莫的官道是通往省城的必由之路,道路兩旁華蓋如傘,濃蔭密布,既或在白天,亦顯得有些陰森。許是江南平原地貌的緣故,沃野千裏的廣褒平原很適宜這類水杉樹生長,他們不屈不撓的性格與北方傲然而立的白楊樹無異。

馬鈴叮當作響,清脆而悠遠,前麵的樹叢中撲楞楞地驚起一群水鳥,單騎上的年輕人不由得勒緊了韁繩,縱馬向前馳去。單騎上的年輕人正是小雲,坐在後麵膠輪大馬車內的則是周萍父女倆,他們正是接了湖廣總督李文正的邀請而來。

小雲放馬過去時四周卻毫無動靜,細觀之下才發現水杉林間支楞著數叢碩大的鳥巢,原來竟是虛驚一場。這時,太陽已升得老高,霧氣慢慢地後退,城鎮的輪廓漸漸地顯露。

湖廣古來素有“千湖之國”的美譽,風光瑰麗,道路蜿蜒,馬車走走停停,不覺已是日薄西山。漸漸地,省城越來越近了,已到了漢陽地界。幾個人正有些欣喜時,前麵忽然出現了一隊衣衫褸爛的百姓,一個個麵黃肌瘦,行色匆匆。小雲不覺有些疑惑,和平年代,國運昌盛,怎麼會有逃荒的難民呢?他打馬過去相問。

一個蓬頭垢麵的男子道:“小哥!前麵莫要去了,官府正在抓丁呢,隻要是青壯年,一概不能幸免!”

“有這麼嚴重嗎?現在不是正常的征兵時節,怎麼會征兵呢?”小雲疑惑地問。

“聽說是楚康王要擴充兵馬,便強逼我們參軍。”那青年男子道。

“即便如此,你們又怎麼扶老攜幼的舉家逃生呢?”小雲問。

“今年我們這裏遭了蝗災,糧食幾乎顆粒無收,官府卻一再逼租逼稅,如若按期不交,就要入獄坐牢;沒辦法我們這些窮苦百姓隻有拖家攜口,或逃荒要飯,或投親靠友。”“這樣的,真是苛政猛於虎呀!”小雲不由一陣唏噓,遂掏出一錠銀子給了那男子。那人千恩萬謝的連呼:“好人呀!好人呀!”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果不其然,前麵出現了一隊軍卒,正設卡檢查過往行人,旁邊,十多名壯年男子正被五花大綁地束縛著蹲在地下。

“幹什麼的,站住!”見有人走來,軍卒們凶神惡煞地喝道,氣焰甚為囂張。

“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我們乃總督的親眷嗎!”趕車的漢子是周府的鏢師,長著一臉絡腮胡子,一身橫肉,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角兒。

“哼哼!總督的親眷……即便天王老子來了老子也不讓過!今天已經有好幾撥人冒充總督的親眷了,你們這一套伎倆老子見得多了,看你們倆五大三粗的,是塊當兵的料,不如就此隨了老子,好吃好喝的自有你們的份!”一個軍卒指了小雲和鏢師道。

“放你娘的屁……!”兩人正待發作,周老爺一挑馬車門簾走了出來。“兄弟!我們正是總督的家人!”周老爺說著從身上掏出一個黃錫的令牌在軍卒們眼前晃了晃。

“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不識一家人了!”旁邊走出一個當官模樣的頭領趕緊賠禮道歉,並吩咐眾軍卒馬上拉開了阻攔的樊籬。

“哼!叫你們狗眼看人低,下次碰上非拔了你們的皮不可!”鏢師恨恨地嚷道。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已是夜幕降臨時分,省城已是萬家燈火,街麵上行人如鯽,各色商賈店鋪雲集。馬車呼嘯著一路前行,在一處燈火煇煌的宅第前停了下來。隻見金碧煇煌的門樓雕梁畫棟,門前兩尊巨大的石獅子張牙舞爪,卓顯出陰森和威嚴;門楣兩旁懸掛著兩盞大紅燈籠,微風拂過,燈籠輕輕搖曳,夜色中隻見一個大大的“周”字。門口,肅立著一隊荷槍而立的衛兵,見有人來,馬上警覺地盤問。周文廣通報了姓名,衛兵馬上飛快地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