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02章 第二章 航向陷阱(3 / 3)

恰克慕在距離其他海士有點遠的地方,在貼身隨從律恩以及兩名“獵人”的圍繞中坐下。看到眼神空虛,完全沒有動手拿東西吃的恰克慕,晉偷偷地低聲說:

“殿下,就算隻吃一、兩口也好,請您吃點東西。”

恰克慕眨了眨眼看著晉。雖然他凝視了晉好一會兒,但不久後有些語帶諷刺地低聲道:

“……你是在擔心我的身體嗎?”

晉眼神銳利地望著恰克慕。

恰克慕皺起眉頭。即使是被允許看著皇族臉龐的“帝之盾”,平常也不可能以如此銳利的眼神麵對太子。為什麼晉要以這種眼神看著自己,恰克慕覺得奇怪。

晉壓低聲音說:

“雖然明知無禮,屬下還是要鬥膽告訴您。屬下從以前就認為殿下是個更有骨氣的人。您應該是個無論何時都能抬頭挺胸,性格高尚的人。”

有如小小火苗的東西奔馳過恰克慕的胸口,血氣上衝到臉頰。

深深吸了一口氣,伴隨著強烈香料的味道,聞到了潮濕的海風味。

風聲和海士們吃飯的聲音,突然開始聽得越來越清楚了,恰克慕這才知道先前自己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

海士們即使在意他,也盡可能不直接看他的情況,現在他終於能戚受到了。

外祖父去世之後的現在,自己有責任帶領在這裏的這群男人。盡管如此,他還是像個孩子般哭泣,甚至沒有發覺到自己居然惹得別人擔心……

恰克慕望著安靜地吃著東西的男人們。

海士們注意到恰克慕這個舉動,全都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視線低垂。

“……大家繼續吃吧。”

恰克慕聽到自己的聲音,微弱的聲音。

對自己生氣的恰克慕握緊拳頭。

然後,用外麵的守衛聽不見的音量,以明確而肯定的口吻說道:

“現在,我和你們一樣都是俘虜。你們用不著顧忌我,對我一視同仁就好,以免我的身分遭到桑可爾士兵識破。我絕對不會認為你們的舉止沒有禮貌的。”

海士們立刻低下頭去,一齊點頭。

恰克慕看著男人們讓太陽曬得黝黑的臉。外祖父挑選出來能登上旗艦的男人們,幾乎都是中年到有些老態的男人,不過當中還是有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他們接下來必須要以俘虜的身分度過漫長的歲月。

以前老是關注自己的事情導致看不見的種種,現在突然壓迫胸口。

“請你們……”

一邊漲紅臉,恰克慕一邊對男人們說:

“不要認為變成俘虜很可恥。你們什麼錯也沒有,反而是因為托你們的福,我們的艦隊才能得救。

我打從心底替你們感到驕傲。請各位為了活下去一定要竭盡全力。”

男人們的肩膀抽動。看到低著頭的他們眼中浮現淚水,恰克慕靜靜地別過頭去。

為了國家之間的禮儀犧牲他們的人是父親,自己也沒有能力阻止。即使如此,光是身為太子這一點,自己就可以用來鼓勵他們,甚至讓他們感動到眼眶泛淚。恰克慕不禁感到口中有股苦味。

夜深之後,每個海上部分配到一種以叫做可露的樹木的纖維做成的桑可爾式柔軟枕頭和蓋身體用的薄布。

燈火一消失,風聲和像是某種東西在怒號的洶湧海濤聲,立刻變得格外明顯。

大概是難以入眠吧。男人們每次翻身,小屋就跟著晃動。

恰克慕也睡不著。接下來要怎麼辦——應該怎麼做才對?

月亮下山,風也開始停止的時候,終於聽見男人們入睡後的呼吸聲。

恰克慕也迷迷糊糊地開始沿著睡眠的斜坡往下定……

突然,感覺到有個重重的東西壓在身上,嘴巴被塞住,恰克慕從睡眠中給硬擠了出去。

很難受。心髒附近被人用膝蓋壓著,嘴巴被人用手搗住。雖然掙紮,但遭到巧妙的壓製,身體動彈不得。

頭幾乎要破裂了。

呼吸困難……

此時,重物重重落下,身體緊接著立刻輕了起來。吸了一口氣,恰克慕開始劇烈地猛咳。

“殿下,您沒事吧?”

晉低語的聲音傳來。他正蹲在旁邊,扶著恰克慕的背。

貼身隨從和海士們雖然醒來起身了,但晉依然小聲地對他們說:

“別擔心,隻是嗆到,沒事了。”

貼身隨從和海士們盡管猶豫,但還是又躺了下去。在他們睡著的呼吸聲傳來之前,晉始終靜靜地撫摸著恰克慕的背。

恰克慕茫然地望著橫躺在自己床鋪旁邊的人影。

永全身無力、失去意識倒臥在地——恰克慕意識到,自己剛剛差點被殺死。

身體開始克製不住地顫抖,牙齒喀喀作響。晉持續撫摸著如此反應的恰克慕的背。

“……殿下。”

很久很久之後,晉才在恰克慕的耳邊低語。

“一如殿下您先前所察覺的,皇帝命令我們取您的性命。永剛剛就是想要實行這個命令。”

恰克慕緊繃著一張滿是汗水的臉,透過黑暗看著晉。晉再度迅速地湊近恰克慕耳邊。

“有其他的大人……拜托我要好好保護殿下。”

大吃一驚,恰克慕的身體晃動了一下。

晉從懷中拿出了某個物品,交給恰克慕。一摸到那物品的瞬間恰克慕就懂了——到底是誰命令晉,要晉保護他的性命。

那是唯有觀星博士才有資格擁有的,阿爾撒姆“天道護身符”。

(修格……)

恰克慕抬起雙眼,凝視著晉。

黑暗中,恰克慕在動也不動地看著他的晉的雙眼中,看見了深深的痛苦。違抗等同於神的皇帝的命令,是他們“獵人”絕對不允許做出的舉動。

明明是這樣,為什麼他要聽隻不過是個觀星博士的修格的話呢……

晉以低沉的聲音說道:

“那位大人告訴我‘你要保護下一任皇帝的性命’。”

恰克慕低著頭,緊緊握住阿爾撒姆。

晉平靜地繼續說道:

“他說我國目前正被卷入巨大的暴風雨中,要我保護飛出這場暴風雨的重要種子。這番話——在我的內心回蕩。”

晉低頭看了看昏倒在一旁的永,小聲地說:

“那位大人已經看穿永不是個想法會和我一樣的男人。

還有,他也看穿了我們會像這樣變成俘虜。”

恰克慕嚇了一跳,抬起了臉。

“……真的嗎?”

“是的。他說公主寫在信中的請求是這樣的:在暴風雨過去之前會好好藏匿我們,所以我們落入圈套的時候不要抵抗,要直接成為俘虜。”

(……是嗎,原來是這樣呀……)

想起薩爾娜公主的信,恰克慕在心中低語。恰克慕沒有察覺到的事,修格都早已看懂了。

自己在晨之間爆發的時候,修格在聖導師的影子下低著頭,沒有替他向皇帝說情。恰克慕本來以為,那個時候修格是因為對他死心才那樣。

原來並不是。果然是修格的作風,洞察一切,為了保護他的性命而替他奔走。

眼睛一酸,恰克慕低頭咬住嘴唇。

晉雖然看著恰克慕的這些反應,一會兒後,卻以嚴厲的口吻低聲說道:

“殿下,請聽我說。您遲早都會被帶到桑可爾王族麵前,到時候他們八成會認出您就是恰克慕殿下。要是這樣,桑可爾王國就會掌握住對我國來說非比尋常的王牌。

那位大人說,隻要能救殿下的命,就算讓殿下當人質也無所謂。可是,這一點我實在無法讚同。”

恰克慕抬頭望著晉,用力點頭。

他很高興修格有這份心意,可是萬一自己的太子身分遭到敵人利用,那還不如死了好。

“要逃的話,就隻能趁現在他們鬆懈的時候。但是,不知道能不能逃得掉。”

晉回答:

“我們非逃不可。去搶艘小帆船,打倒桑可爾的船員,一起逃到某座島嶼去吧。那位大人給了我一些寶石,我事先藏在發結跟腰帶裏麵了。據說桑可爾人很會精打細算。就算一開始會和我們對抗,不過一旦認為有利可圖,可能就會馬上倒戈——雖然這是危險的賭注,但您願意跟我一起賭嗎?”

恰克慕點了點頭。

4、逃出俘虜小屋

小屋內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男人們靜靜地聽著恰克慕說話。

一聽到要打倒桑可爾士兵出航去,壯年的海士維持低著臉的姿勢立刻舉手,希望可以發言。

“恕屬下不揣冒昧。如果您需要操縱船隻的人員,請讓屬下同行。”

聽見這句話,男人們開始此起彼落地舉手,說著“我也要我也要”。

恰克慕臉上籠罩陰霾。

“等等。我很感激你們的心意,可是這附近的海域,非桑可爾人要駕船前進應該很困難。而且,逃走的途中要是被發現,大概就會被桑可爾士兵殺死,好殺一儆百——我不想犧牲你們任何一個人。”

壯年海士搖頭。

“屬下是個單身漢,沒有會替屬下傷心的家人。請您就好好使喚屬下吧。”

然後,另一個強壯海士探出身子。

“屬下也是單身漢,深諳盧撒庫(悠果的武術)的翁(秘訣)。請您也帶屬下同行。”

恰克慕陷入沉默。現在已經沒有時間深思熟慮了。的確,如果有駕船高手同行會幫了大忙。看到晉點頭,恰克慕下定了決心。

“那麼,我就請你們兩位幫忙了。請問大名?”

“屬下名叫多爾斯塔·塔喀爾。”

“屬下名叫納洛烏茲·歐爾。”

決定好隨行者後,晉小聲地向海士們說明程序。他們點點頭,開始進行自己分配到的準備工作。

一切就緒,晉和歐爾站在門邊。

剩下的男人們盡管在心中擔心重要人物太子從事危險賭注,但還是靜靜看著他們的行動。

“殿下,屬下也要……”

貼身隨從律恩忍受不下去般地小聲說道。回頭看著律恩,恰克慕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低低地說:

“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活下去的——暴風雨過了,將來一定能有再見麵的一天。在那之前,你要好好保持你正直的內心,好好活著。”

律恩的雙眼湧出淚水。他低著頭不讓人瞧見眼淚,肩膀顫抖著。

四名體格健壯的海士拿著用好幾個人解開了的腰帶搓揉而成的臨時繩子,在晉的背後擺好架式。

晉環顧他們,輕輕點頭,開始敲房門。

“……裏麵有病人,突然生病的。麻煩給我們一點水!”

門外有嘈雜的跡象。聽腳步聲判別後,歐爾立起三根手指。門外有三個人。晉點了點頭,再度敲門。

一會兒後,回應這個敲門聲,傳來結結巴巴的悠果語:

“等一下。你們,離開房門,退下去,水,我拿進去。”

門往外側打開了。手拿武器的兩名守衛留在外頭,拿著水壺的男人走了進來。男人進入小屋內部的瞬間,人在門邊的晉從男人的背後穿過去溜到外麵。

守衛們發現晉的身影時,晉朝其中一人的腹部撲去,手成刀形劈向那個人的耳朵下方,接著迅速蹲下,同時配合另一個人想要揮刀而收回手肘的動作,衝向其胸口一帶,拳頭由下往上用力重擊其心窩。

桑可爾的胸甲雖然護住心髒,但心窩是空著的,那裏便是破綻。隻在約莫短短兩次呼吸之間,兩名桑可爾士兵就無聲無息地倒地不起。

晉一回頭,首先是塔喀爾先出來,然後是打昏拿著水壺進入小屋的男人的歐爾一邊把恰克慕護在背後,一邊走到外麵。

拿著腰帶做成的臨時繩子,海士們也接著來到屋外。

“剩下的就交給我們。”

海士們小聲地這麼說。

晉等人搶走了昏倒的桑可爾士兵的刀子。恰克慕也從桑可爾士兵的腰帶拔出一把窄細的短劍。雖然是桑可爾特有的彎曲短劍,不過刀柄很合手。

地是沙地,即使從小屋跳出來,也隻會發出“沙沙”的微弱聲音。晉以手勢示意恰克慕等人躲藏到小屋的地板下方後,獨自消失在黑暗之中。

佇立在距離俘虜小屋有點遠的拉嘎椰子樹蔭下監視小屋的男人,小聲地對蹲在一旁的年長男子說:

“……有動靜了。”

兩個人一起身,立刻沒有半點腳步聲地,往沙灘的方向跑去。

感覺好像過了很久,晉都還沒回來。等了又等,等了又等,都不見晉的影子。該不會是被捉住了吧,這種擔心掠過心頭,恰克慕動了動身體,盤著的雙腿頻頻更換位置。

桑可爾士兵的守衛,是什麼時候換班的呢?恰克慕看了看似乎是沉入黑暗中的守衛小屋,不斷注意那裏的門有沒有打開。

夜晚,緩慢地流逝。

歐爾徹底地動也不動,宛如石像一般,單膝跪在沙地上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黑暗。塔喀爾也沉靜地佇立,隻是專心望著黑暗。

發覺到天開始亮了之後,夜色漸漸淡去,物體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歐爾抽動了一下。

往他沉默著用手指指去的方向看去,可以看見拉嘎椰子林中有人影潛行過來。是晉。他正在招手。恰克慕等人一麵留神周遭一麵從地板下方爬出來。

“我在與船隊所在海灣有點距離的峽灣,找到了一艘漁船。大家快走吧。”

就在四人跟著晉奔入拉嘎椰子林的時候,突然,從俘虜小屋傳來了響亮的怒吼。

小屋裏,所有的男人都是沒有闔眼地邊觀察桑可爾士兵,邊度過漫漫長夜。

和桑可爾士兵一樣被堵住嘴、雙手綁在背後的永恢複意識的時候,恰克慕等人正躲藏在地板之下。

雖然因為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永暫時一動也不動,但聽著嘰嘰喳喳互相交談的海士們的話語,他慢慢了解到自己遭到晉的背叛。

(……居然有這麼離譜的事!)

永的雙眼燃燒著猛烈的憤怒。

晉敗給私情,違逆了皇帝的命令嗎?要是太子活下去,在某處落入桑可爾人的手中,那麼桑可爾王就會拿到對新悠果王國來說非常重要的王牌。

(那個笨蛋……)

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殺死太子。如果不盡快采取行動後果就……

永陷入怒火和焦躁之中,雖然施力到被綁在背後的雙手以及肩膀,但繩子綁得死死的,即使晃動也鬆不開。

永慢慢接近昏倒在地的桑可爾士兵,小心不讓海上們發現,開始用桑可爾士兵胸甲上的金屬部分摩擦塞住嘴巴的東西。

一點一滴的,一點一滴的,堵住嘴巴的東西開始鬆動,不久後被唾液浸濕的布團從口中掉了出來。

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永馬上扯開嗓門高聲大叫:

“俘虜逃走了!他們殺死守衛逃走了呀!”

在海士們大吃一驚衝過來壓製之前,永不停地大喊。

守衛小屋搖晃了起來,門突然打開。桑可爾士兵們拿著亮晃晃的武器,一起衝了出來。一透過黎明的微光看見沙地上的足跡,他們就發出怒吼開始追捕逃走的俘虜。

在晉的帶領下,恰克慕等人死命狂奔。

因為被俘的時候鞋子都被拿走,所以把海士們撕裂上衣後取得的布纏在腳上,然而跑過樹根裸露於地麵的森林中時布鬆脫了,因此赤裸的雙腳還是受傷了。

發亮的深綠色葉子被走在前麵的人的身體彈開,成了尖銳的刀刃,劃破跟在後麵的人的皮膚。恰克慕一邊用手護著臉,一邊專心往前跑。

晉拿著刀左右揮舞,邊開路邊跑。同時後麵也傳來桑可爾士兵劈開葉子往這邊逼近的“啪沙、啪沙”聲。

到底跑了多遠呢?不久,他們跑到了海濱沙灘。

漁夫的漁網小屋四散坐落。應該是打算在黎明時出海捕魚,好幾個漁夫把夜裏拉上海灘的小漁船朝大海推去。

“塔喀爾、歐爾,動作快!去搶那艘船!”

晉以壓低的聲音一下令,滿臉汗水的海士們立即點頭,各自拿著從桑可爾士兵身上搶來的刀子和短刀往漁船跑去。

“殿下,請您跟著他們走。不用管我!”

桑可爾士兵從森林衝了出來。晉迎擊他們,發生驚人的混戰。

恰克慕拔腿狂奔。

趁塔喀爾和歐爾趕走漁夫們的時候跑過一旁,一抓到船沿就跳上船去。然後,拿短劍割斷綁著收起來的船帆的繩子,以不熟練的動作,照著外祖父的教導張開船帆。

“塔喀爾、歐爾,快上船!”

恰克慕大叫,兩人立即回頭,嘩啦嘩啦地衝人海中,跳上已經開始動起來的船。

桑可爾的漁夫們一麵發出憤怒之聲,一麵開始投擲魚叉。發出“咻咻咻”的聲響,魚叉飛了過來。

右臉頰旁邊戚受到一陣猛力的風壓,恰克慕身體後仰。緊接著,感覺到左肩有如遭到狂毆一般的衝擊,灼熱的疼痛竄過全身。

刺小魚用的細魚叉,刺中恰克慕的肩膀,穿了過去。

“殿下!”

塔喀爾跑上前來。

“……我沒事。把船……”

閃躲著飛來的魚叉,歐爾巧妙地控製船帆,讓船掉頭。沙灘很快地越來越遠。

死命睜大因為劇痛而模糊的雙眼,恰克慕望著持續在混戰的晉。多達十幾個桑可爾士兵久攻末果,晉的動作完美得驚人。

“啊……”

恰克慕不由得倒抽一口氣。奸幾個桑可爾上兵抓起晾幹的漁網,從背後朝著晉投擲過去。漁網漂亮地伸展飛馳,從晉頭頂上的死角往下完全包住他的身體。被漁網纏繞住,晉掙紮的樣子開始模糊起來。

強烈的疼痛讓胃緊緊地往上擠壓。盡管想吞咽口水,卻吞不下去,呼吸也無法順利。恰克慕開始全身喀喀作響地發抖。冷汗直冒,眼前逐漸一片漆黑。

聽著船帆翻飛的聲音,恰克慕仰著倒了下去。

“殿下!恰克慕殿下!”

塔喀爾連忙接住恰克慕,小心不讓貫穿肩膀的魚叉尖端碰到甲板。

“怎麼辦?你要把船開到哪裏去?”

歐爾大叫著。

“隨便去哪裏都行!你就全力朝著能夠順風的方向去!我現在不能放手。你給我小心暗礁!”

塔喀爾盯著恰克慕太子的肩膀。雖然魚叉刺穿過去,但出血並不多。可是,要是拔出來,大概會嚴重出血。而且,這魚叉是鐵製的,小雖小卻有“倒鉤”。要拔的話,必須要先用銼刀之類的工具磨平倒鉤才行。

滿是汗水的臉頰在顫抖,塔喀爾看著懷中虛弱無力失去意識的恰克慕太子那毫無血色的臉。心中滿是焦慮,什麼辦法也想不到。

這個時候,歐爾的聲音傳了過來:

“喂!有船在靠近我們!右舷後方!”

塔喀爾趕緊回頭。桑可爾的中型帆船滑行般地逐漸逼近,速度飛快。甲板上列隊站著好幾個桑可爾士兵。剛剛升起的朝陽之光,讓他們手持的魚叉尖端閃閃發亮。

(怎麼能這麼快……)

遠遠地還看得見追上來的守衛們在海灘上。眼前這些桑可爾士兵,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絕望俘虜了塔喀爾和歐爾。隻靠他們兩個人,而且還要帶著受重傷的恰克慕太子,麵對桑可爾士兵根本就沒有勝算。以船速來說,這艘漁船也不可能敵得過中型帆船。

帆船並排在漁船的旁邊。塔喀爾兩人靜靜看著桑可爾士兵用帶鉤的棍棒鉤住船邊,牢牢固定住兩艘船。

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桑可爾人笑著在講笑話。船上有年紀一把的男人,也有長相還很孩子氣的人。歐爾不禁皺起眉頭。

(這群人該不會不是正規軍吧……)

身上穿著的胸甲感覺起來也是用舊了的,並沒有如正規軍那般擦得晶亮。

桑可爾人分站左右,讓出一條路給站在背後的年輕男子。

塔喀爾和歐爾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眼睛。因為雖是個陌生男子,但對方不是桑可爾人,而是悠果人。

男人單手拿著抽出刀鞘的劍,靈活地跳進漁船,低頭看著塔喀爾抱著的恰克慕太子。

“……好像還有呼吸。”

聽到男人的低語,塔喀爾眉頭深鎖。盡管說的是悠果語,卻是抑揚頓挫不對勁的腔調。

以銳利的視線看著塔喀爾,男人說道:

“想救他的命,就給我乖乖聽話。懂吧?”

恰克慕太子的傷刻不容緩。抬頭看著男人,塔喀爾靜靜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