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族史(1)(3 / 3)

總有些大人會因為自己的孩子老被欺負,自己的莊稼老被糟蹋忍無可忍,他們出手了,然後,許家的大人就出麵了:“你一個大人居然欺負一個孩子,還把我們家孩子打成重傷,你說,怎麼辦吧?”於是,隻好賠錢養傷,賠禮道歉。

幾番折騰,幾十年折騰下來,不知不覺間,相鄰的賀家和敬家發現自己的地已經養不活家族的人口了,於是隻好向山裏麵開墾,或者幹脆一家家地搬走。

當蔣家醒悟過來,覺得許家已經擁有了威脅他的霸主地位的絕對實力時,為時已晚。蔣家鋪有一口井,當地人都說不清是天然的還是古代人挖掘的,井水甘甜,釀出的酒額外香,人們說,這口井連著龍脈。這口井是石珠鎮霸主的象征,一直掌握在蔣家的手裏,蔣家下定決心要對付許家的時候,許家的戰書已經下了:我要用五兩銀子買下那口井。

賀家和敬家現在對許家恨之入骨,自然是蔣家的堅定盟友,至於肖家,這個家族家大業大,土地最多,人口超過其它三家的總和,雖然在財富上比不過蔣家,在戰力上未必勝得過許家,但人多勢眾之下,其它三家都不願意得罪它。肖家也不屑於與其它三家爭鬥,曾經一百多年前出過進士的肖家,一向認為自己是書香門第,耕讀傳家,瞧不起滿身銅臭的蔣家和目不識丁的敬賀兩家,對於許家,他們則有近似宋朝文官般對武官特有的驕傲,“許家出將才”,肖家文人特有的傲慢語氣評價。

就在蔣賀敬許四家磨刀赫赫要大戰一場的時候,外界傳來了翻天覆地的消息:蒙古人被趕走了,外麵又是漢人的江山,國號大明。

蒙古人被趕走,漢人坐了龍庭,消息傳來,原來避禍石珠鎮的許家一下子沸騰了,盡管他們在石珠鎮為了土地樹林與其它幾家爭得頭破血流,但是,他們時刻沒有忘記他們是山外邊的人,他們也從來不打算滿足於做個小小的村鎮霸王。

要比家世淵源,許家也是出過文臣武將,遷居前煊赫一時。

既然外麵太平了,許家自然張羅著要向外發展,對於石珠鎮的財勢地位就不那麼上心了,他們歸還了部分“非法侵吞”的資產,向三大家族釋放了自己的和平和友好。蔣家賀家敬家則用驚疑不定的心態接受許家和解的提議。

又是數十年過去,肖家一度出現過幾個秀才,揚眉吐氣,意氣風發。

但很快,一個驚人的消息傳出,將石珠鎮乃至周邊的十裏八鄉震的頭暈目眩:許家出狀元郎了!

雖然實際上,不過是許家出了個進士,但是,對於石珠鎮來說,進士和狀元也沒有什麼區別。在他們眼裏麵,這一下子,許家就直接升為官宦世家,真正的書香門第,注定要高人一等了!

這位進士老爺告老還鄉的時候,據說手上揣著皇帝賜予的“萬歲筒”(筆筒),就像說書人說的那樣,見了這個“萬歲筒”,那是文官要下轎,武官要下馬,平民百姓要下跪的。

許家在鐵鹿修了老大一個祠堂供奉著“萬歲筒”這個寶貝,祠堂不僅修的富麗堂皇,而且易守難攻,如果在城邦時代的希臘,稱呼這個祠堂為“雅典內城”大概也不為過。

在進士老爺的聲威下,許氏的擴張無往而不利,臨近的數個村鎮都有了許家的良田,特別是石珠鎮穀口外的村子,幾乎被許家全部買下,許家將這個地方改名為公田,田畝收入用於維持家族和祠堂的日常消耗,維護家族的體麵,以及作為培養家族中有發展潛力孩童的資費。

在新的形勢下,許家不得不修改原來的“防禦圖”了:大宗繼續留守鐵鹿大本營,二宗開發公田;三宗四宗占據了原來屬於肖家的土地;五宗六宗則分別鎮守鐵鹿白鹿的邊疆,最沒有出息的七宗則仍然被扔在蔣家鋪的某個角落與蔣家消磨時光——誰叫他們做生意怎麼也做不過蔣家呢?

也許是上天的玩笑,就在許家勢力如日中天的時候,肖家也出了一個進士,並且還在頭榜以內,算得上真正的狀元。這下子肖家的書香門第終於名至實歸。

肖家很快就知道許家不過是扯著虎皮做大旗,在官府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後盾或者實力。有了頭榜進士的支撐,肖家自然也要大力擴張,人口眾多的肖家,人口壓力之下,土地本來就已經不夠分了。

許家已經將周邊能夠占有的土地占有完了,肖家遊目四顧,找不到一寸多餘的土地。肖家的進士進了朝廷,雖不能說有多大的權勢,地方官還是要看肖家十分的麵子。有了官府的撐腰,肖家自然放開手腳,並且理所當然地巧取豪奪,特別是許家的地產,反正許家是當地的大戶,除了許家就不值得肖家動手奪取了,蔣家在肖家眼裏,也就是下九流的商人而已。

忍無可忍的許家終於出手了,這一次出手,肖家數十人下半生要在床上度過,還有十幾個人當場見了閻王。

血案很快捅到官府,如果是以往,官府是不會管地方上宗族矛盾的,宗族也很少將宗族間的衝突反映到官府去,但這次不同了:兩家都有人做過官,隻是一個告老還鄉了,另外一個進了朝廷中樞。事情一鬧大,就不能再以宗族事物官府最好不要幹涉的潛規則,地方官府隻能上報上級部門,近百人的傷亡也就成了驚天大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