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

傅歌慢慢笑起來,眼圈很紅,卻並沒有落淚,他身上始終有一股溫和的力量。

“你們來之前,小一把我推進了逃生通道,他說,自己犯了很多很多錯,不知道要怎麼辦了,讓我問問你,如果幫你救回爸爸,能不能原諒他一下。”

心髒倏地被攥緊,傅決寒疼得捂住胸口,整張臉都埋在手心裏,溫熱的水從指縫流出:“他隻問了我嗎?”

“還有其他人。”傅歌笑了笑:“但我覺得不重要了。”

他一直和兒子坐在一起,全程聽完了那十幾通電話,一開始還訝異什麼樣的父母會留重傷搶救的孩子自己躺在病房裏不聞不問,後來才知道個中隱秘。

“等小一逢凶化吉,我認他做幹兒子好不好?”

傅決寒猛地抬起頭,眼底閃過驚喜:“您願意?”

“當然,他是我的恩人。”傅歌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想起孟一堅定地望著他的眼神,是真的喜歡那個勇敢善良的小孩兒。

“我能看出來他這幾年過的苦,像是背負著太多東西,人生那麼短,有多少個二十年留給他痛苦悔恨呢,不要再為還不清的債奔走了,我們也能給他一個家。”

傅決寒一把摟住他,“謝謝爸,他一定會很開心。”

手術室的燈捏了一盞,醫生推門出來,傅決寒立刻起身,傅歌則安靜地看了一眼隔壁。

“醫生!他怎麼樣?”

“手術很成功,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現在還在麻醉,最早也要等後半夜才能醒過來。”

傅決寒一顆心終於放下,俯身半蹲在被推出來的孟一床前,冰涼的指腹碰了碰他唯一沒有傷處的鼻梁,“寶寶辛苦了。”

轉身看向傅歌,“爸?”

“去陪著他吧,這裏我守著。”傅歌說。

“如果二叔那邊的人來了您記得叫我。”傅決寒不放心地交代道。

傅歌聞言隻笑,“叫你幹什麼,先生倒了還有小先生呢。”他掃了一眼身旁嚴陣以待的一眾保鏢,眉眼間戾氣驟起:“既然要剪就剪幹淨,他們敢來,就送他們去見戚二。”

*

推出手術室後又做了一係列檢查,孟一的床頭擺滿了各種儀器,醫生最後又給他加了一支鎮痛棒,囑咐說病人醒過來會疼,還會癢,但一定不要碰傷處。

“對了,如果病人的缺乏症再次發作,不要再給他用血了,他現在的身體太虛弱,受不住那麼猛烈的衝擊。”

傅決寒皺起眉:“那怎麼辦?”

“可以適當的接吻,交換唾液,但不要用力,等病人的身體恢複一些後可以給他長時間的擁抱,他的精神崩得太緊了,感受到安撫有益於後續治療。”

傅決寒的心又被狠掐了一下,垂眼望著床上的人。

大腦如同一張不用無需的儲存卡,平時不用,卻會在某一個瞬間突然插進主機,播放起那些連自己都忘記的模糊過往。

傅決寒想起小時候孟一哭得最厲害的一次,就是他突然離開孟家的時候。

戚寒因為傅歌的失蹤發難,勒令他立刻回去,甚至派了兩趟車隊來抓他,不想給孟家平添麻煩,他隻能自己收拾東西離開。

小孟一當時根本就不能接受,整個人都傻了,穿著熊貓睡衣看到哥哥拿出行李箱的那一刻,他貧瘠的小世界都猛然坍塌。

他不哭,也不叫,甚至一動不動,不管傅決寒怎麼叫都不願意給他一個分別擁抱。

直到他走到門口了,小孩兒才哭喊著從樓裏衝出來,如夢初醒般哀求哭叫,圓滾滾的身子跌在地上好幾次,甚至順著小斜坡往下滾,可爬起來後還是不管不顧地奔向傅決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