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更像是熬煮皮肉時連續翻滾上浮的氣泡聲。
但克蘭能夠完完全全聽懂這些指令,並且會老老實實照著去做。
如今,這串翻滾的氣泡正在不斷重複:
你必須去自殺,你絕對不能接受審訊,你絕對不能落進聯盟人的手裏。
克蘭下意識想要探手遮一遮光,之後頗為遲鈍地才想起來:自己的手上正戴著無比沉重的鐐銬。
他隻能繼續流淚:
去他媽的。
蟲卵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什麼叫不能落進聯盟人的手裏?
老子難道不是聯盟人?
我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淚腺已經開始幹涸刺痛,咕嚕聲一刻也沒停,克蘭閉上眼睛冷笑一聲:
他之前活得像條狗,睡過街道,當過奴隸,卻依然在這文明先進的聯盟裏做了二十多年的狗皮膏藥。
想讓他隨隨便便就去自殺?
做夢!
這時,腳步聲傳來,克蘭歪過腦袋,瞥向窗外。
順著兩雙皮靴,他一路往上看,便看見了並肩站立、麵色冷肅的李德和阿諾德。
隔著一道玻璃,李德開口問道:
“你什麼時候能解除對露西亞的控製?”
哇哦,看看這兩位大少爺眉間的皺紋,一副屈尊降貴不得不和塵埃對話的模樣。
克蘭咽了咽嘴裏的血沫,啞著嗓子回應:
“我也不知道。”
果然,阿諾德的麵色更加低沉了。
克蘭是真的不知道,但他害怕自己會被弄死,於是掙紮著多補充了幾句:
“我身上有......磷粉。”
“沒有覺醒的人,意誌薄弱的人,過於看重欲·望的......人,會被磷粉誘惑。”
——露西亞是未覺醒者,便會被磷粉所害。
專門找頂尖家族的未覺醒者下手,小學生也能發現這背後實在不對勁。
“它......讓我做的,一直住在我腦子裏。”
阿諾德捕捉到關鍵信息,趕忙問道:
“它,是誰?”
克蘭想要開口描述,他腦袋裏的氣泡卻開始在顱骨裏毫無規律性地衝·撞。
他隻得瘋狂搖頭,將後腦勺不停往地上撞,痛苦才得以減緩。
在外人的眼中,他的行為簡直又瘋狂又詭異。
等暫時獲得喘熄的機會,克蘭任由醃臢的鼻涕一路滑到下巴處,然後斷斷續續地繼續開口:
“等我一死,控製......可能就會被解除。”
克蘭知道自己一時半會肯定不會被弄死,所以他故意這樣說,然後頗為滿意地看著兩個貴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隱約意識到,自己身上懷揣著眾多尚未破解的謎團。
聯想到某些需要他去完成的任務,這些謎團搞不好還會關係到聯盟的未來。
這些貴族雖然恨他,卻不能直接殺了他。
露西亞將會繼續愛著他,他也死不了。
然而,克蘭出乎意料地短命。
就在當天晚上,在被押解去體檢的路上,他便被無數道來無影去無蹤的銀光撕成了碎片。
李德正在給露西亞講故事,以圖喚回她的情感和^o^
“我這是......”
她發覺自己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露西亞,你是不是......恢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