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大聲打斷了露西亞,他的眼底幾乎要泛起淚光,“你生病了,露西亞女士。”

在李德·奧斯本的眼中,露西亞不僅是他愛慕的人,更是他敬仰的人。

她珍愛聯盟,也珍愛自己的家人。

她描摹過無數幅衛國英雄莫爾的繪像,也會用極其溫柔的筆觸來點出幾隻抱團呼呼大睡的小白狼。

繪畫作品能表現人的內心。

自從露西亞說出剛才那堆話,她隻是一個名為露西亞的空殼。

他不敢承認露西亞已經變了一個人——這是一種痛徹心扉的肯定。

他寧可認為露西亞是病了——既然是生病,那便有恢複的可能性。

“抱歉,您是李德·奧斯本先生嗎?”

李德木木地轉動眼珠,看向開口的克蘭。

克蘭的嘴角依然掛著笑,眉毛卻輕輕垂下來,他的眼神簡直真摯極了:

“我為我們剛才的不當言行道歉,我其實隻是想開一個調節氣氛的玩笑罷了。”

李德簡直要被這人的無恥給氣瘋,他挺直腰杆,目光如炬:

“國家原則和親緣關係,這是能夠拿來開玩笑的東西嗎?”

他越說越憤怒,恨不得把此人活吃掉,“露西亞......女士明明是軍事統帥的女兒,您故意誘導她說出這些話,究竟是何居心?”

如果克蘭還是曾經那個除了皮囊之外一無是處的可憐蟲,他肯定會被這番氣勢十足的追問嚇得抖如篩糠。

很明顯,現在的他不再那麼沒出息了。

克蘭冷笑一聲,眼神充斥著挑釁:

“露西亞不過是未覺醒的花朵。”

——從前,這句話簡直是露西亞的禁忌。作為一個未覺醒者,她瘋狂挑戰自身極限,沒日沒夜地訓練體術,就是為了不被別人看作是廢物。

但此刻,露西亞居然依舊溫柔地望向胡說八道的克蘭,還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

“......她根本沒有那麼高的思想覺悟,也樂意被開這樣的玩笑。”

看著一臉羞澀的露西亞,李德徹底失控了。

房間四周,魚缸裏的水紛紛劇烈波動起來,越晃越急,最終撞破了玻璃,裹挾著一一片一片無辜的水母,瞬間便淹沒了地麵。

房間過於狹小,棕褐色的巨型章魚不得不蜷縮起身體。

但他依然以極快的速度朝克蘭探出觸手。

他想把這個大放厥詞的畜生活生生捏碎!

關鍵時刻,露西亞充分展現了自己充分的反應能力,她將克蘭一把推開,打算犧牲自己。

觸手上圓圓的吸盤先是瑟縮了一下,接著毫不猶豫地將露西亞捆了起來,隻是力道要輕柔許多,甚至能讓露西亞探出胳膊,對著觸手又擠又掐。

第二根觸手則沒有這麼好說話,而是繞住克蘭的雙腿,將他倒吊著提起來。

露西亞瘋狂用指甲摳挖著章魚的皮肉,嘴裏還在不停咒罵:

“惡心東西!”

“黏糊糊的海底怪物!”

被露西亞這般辱罵,李德簡直要心碎了。

大章魚的行動稍微一遲緩,他便看到一道寒光閃過。

劇痛從足肢處傳來,他的觸角被克蘭切斷了。

趁著章魚痛苦嚎叫掙紮,克蘭根本來不及管露西亞,而是左擠又擠躥到門口,打算逃跑。

昏暗燈光中,一隻手抓向他的肩膀。

他刷地抬頭,便看見了胳膊的主人:能夠徒手拆鐵門的維達。

維達知道這個半蟲族的重要性:不能將其放走,也決不能將其弄死。

必須活捉!

可當她的指尖就要挨到克蘭的肩膀時,克蘭便將自己分解成了一團白色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