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其凇的聲音傳到在場每個人的耳朵中。

他道:“刑罰堂的慣例一直以來便是定罪後當堂行刑, 不是我針對崔師妹和侯師兄,卻是規矩一直都是如此。”

觀看審判的眾人都意識到了傅其凇今天的情緒不佳, 他好似被什麼惹住了一樣, 往日的笑麵虎今天徹底與人撕破麵皮了。

崔辛夷想, 大師兄好似很著急懲罰侯鏡箔一般,就算刑罰堂有當場執刑的慣例,一般也得等這案子都審完了才執刑。

大師兄不光給侯鏡箔定罪定得快,連罰都有些迫不及待。

說完這話,傅其凇往方南書的方向看了一眼,卻見方南書的目光仍是落在了地上跪著的白衣男子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頓時一口心火湧上心頭,叫了方南書一聲:“二師妹。”

方南書像是才被叫醒,不解朝傅其凇看去。

這時候正支頤的映山道君開口了,他道:“南書,你大師兄方才在禁地受了點兒傷,現在暫時不能用靈力,今日便由你來替你師兄行刑吧。”

方南書愣了一下,麵上帶著茫然,但她很快反應過來了師父和師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們是要她親手對侯鏡箔執鞭刑。

傅其凇走到方南書跟前,把鞭子遞到了她手裏,她耳邊傳來傅其凇的傳音:“師妹,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那條漆黑的長鞭握在手裏時,方南書仍沒有什麼很真實的感覺,她抬眼看向他,又轉向台上的師父,隻遲疑地衝傅其凇叫了一聲:“大師兄。”

傅其凇看見她這反應,突然道:“師妹,不過是例行一件公事,這是師父的意思。”

方南書再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

白裙少女拎著鞭子緩緩走到地上跪著的白衣男子跟前,黑色的長鞭劃過地麵,宛若一條黑蛇蜿蜒遊走。

崔寒櫻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爬起來,她終於忍不住矜持,哀哀向侯鏡箔看去,小聲喚了一聲“大師兄”。

她這時才瞧見,侯鏡箔已經不是方才那樣看不透神情的模樣了,她順著侯鏡箔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正瞧著方南書。

崔寒櫻從來沒有見過侯鏡箔露出過那副神情。

雖然看上去他似是仍是一副與往日無異的溫和模樣,可崔寒櫻就是知道,他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她的目光又轉向慢慢走近的明豔女子,她素來是知道宗門中方南書的美名的,可二人的風格明顯不同,方南書又向來低調,因此她便從來沒留意過崔辛夷的這位二師姐。

可現在不一樣了,崔寒櫻的心裏隱隱流露出危機感,女人的直覺叫她隱隱意識到興許是這方南書與侯鏡箔有過什麼過往,才導致她一直攻略魔子沒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

方南書走到侯鏡箔身邊便停下了腳步,她竭力忽視他看她的目光,不斷提醒著自己,不必手軟,這是例行公事。

倏爾,一道閃電猛地在刑罰堂門口照進來,閃電的光芒很盛,一瞬間壓過了刑罰堂裏亮如白晝的無數鮫燈。

也照亮了侯鏡箔的那張臉和方南書握著黑鞭,微微顫唞的潔白纖長的手指。

緊接著,天際響起一道轟鳴的雷聲,雷聲之響,簡直要震破人的耳膜。

深夜裏的一場疾雨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降落了。

劈裏啪啦的嘈雜雨聲裏,方南書的耳邊卻清晰地傳來侯鏡箔的傳音,他道:“阿姐,你不必心軟,我早同你說過,過往種種,皆同昨日逝去。情愛之事,更是隻如迷障,隻會讓人深陷其中,誤了自己的大道。”

“阿姐,你修行逍遙劍道多年,本也是天縱之才,本該是師門驕傲、重振逍遙劍道的希望,本應得同門仰慕,仗劍逍遙五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