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初聞這聲,隻冷嗤發笑。
他的父皇,要的便是這樣聲音。
昌平二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皇後崩逝翌日。
皇帝命史官載:
莊裕皇後趙氏,前涼嫡公主,十六與帝結發,坐中宮二十八載年,兩情甚篤,孕四子早夭。甲午年侍疾,不甚墜樓而崩,終年四十又六。上諡,莊裕孝靜慈弼撫聖皇後,係宣宗諡,祔宗廟。葬之東陵,待帝同歸。
後又連發兩道詔書。
一道賜予趙氏族人,按皇後意,陛下即醒,依舊歸還官職,退出前朝,居南苑逍遙侯府,無召不得出。但凡爵位,可世襲罔替。
另一道賜予霍氏闔族,道是定北侯霍亭安臨危受命,先代帝鎮守京畿,後為救皇後重傷亡故。一生功在社稷,入太廟受天下養。其子承爵掌家主位,
如此史書詔令,說的是帝後恩愛,君臣情深。
那一夜,趙家公主的縱身一躍,霍家兒郎的生死相隨,在皇權之下變了味。
故去的人終其一生總算得到荒涼的圓滿底子,活著的人亦算有了漂亮的虛偽麵子。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然而,終是活人比死人有更大的行動空間。
蕭晏起身靠在榻上,捏了捏眉心。
他想,若是皇後泉下有知,定是不願意被如此反複做文章。
生時,她便對皇帝避之不及,躲於寺廟中。
死後又如何忍受得了這世間對她情意的曲解!
可是,又能怎樣呢?
“殿下,你可是夢魘了?”葉照低聲問道。
蕭晏“嗯”了聲,便靜了下來,並沒有要說夢到何人何事的意思。
近段時日,他總是如此,鮮少接葉照的話。
他不說,葉照便也不多問。
她看不見,但她能感受他神思的恍惚,和不願開口。
遂頓了頓,方道,“殿下喝點水,醒醒神吧。”
葉照抽手想要下榻倒水,隻覺手上一重,不由輕嘶了聲。
“我自個來。”蕭晏的手還攥在她手腕上,這樣一拉,明顯感覺到葉照又顫了顫。
蕭晏鬆開手,低眸看過。
葉照細白的腕間,被他勒出一道甚深的紅印,想是他夢裏抓的。怪不得方才她輕叫了半聲。
這人,依舊連痛都不會完整地喊出來。
“還疼嗎?”蕭晏給她揉了會。
葉照嘴角噙了抹笑,搖頭,“不疼了。”
蕭晏看她一眼,掀開被褥。
葉照聽到他的動作,縮起雙腿騰地讓他下去。
蕭晏突然頓了下來,他看她靠在床頭一角,纖弱又單薄。
他仿佛覺得,葉照在討好他。
惶恐,又小心翼翼。
“怎麼了,快些別著涼。”葉照沒有聽到後續的聲音,隻摸索著想要將外袍遞給他。
蕭晏笑了笑接過。
想起她已經看不見他的笑,便又嗯了聲。
葉照得他回應,笑意更深些,將他一側的被子掖好,不讓暖意流失。
蕭晏倒了盞水回來,喂她喝了一半,自己把剩下的喝完。然後重新上了榻。
葉照掀開得剛剛好,他鑽進來,她便又搭上被子,靠在他身上。
“我身上寒的。”蕭晏推了推她。
“我知道。”所以,她是用自己的體溫在溫暖他。
蕭晏看著縮在他身畔的人,伸手想摸一摸她的眼睛。然,抬了抬手指,終是放下了。
“殿下還不睡嗎?”葉照發覺他沒躺下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