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奴婢明白。”
*
是夜。
雷鳴閃電,狂風呼嘯,滂沱大雨擊打得周遭砰砰作響。
溫芷秋反應過來,她在做夢。
如此清晰的認知,卻全然無法從夢中醒來,又一次出現在臨死前逃亡的山穀中,溫芷秋下意識想要逃避眼前的景象,下一瞬,一張冷峻警惕的臉龐猛然出現在她眼前。
溫芷秋一愣,這與她前世的記憶截然不同,這人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來不及多想,身側傳來一聲利器相撞的聲音,隻見那人一把鋒利的劍擋住了正朝她砍來的大刀,身子被他提起,一揮劍,溫芷秋驚呼出聲。
有什麼熱燙黏膩的液體灑在了臉上,她顫唞著身子卻沒辦法停歇,隻能跟著他死命逃跑。
視線中,那人頸後一塊明顯的紅色胎記映入眼中,混雜著沾染在衣襟的鮮血,格外晃眼。
斷崖處,是她的葬身之地,一路上那人不知砍殺了多少刺客,她奔得精疲力竭,他也負了傷。
沒地方逃了,她仍然會死在這,知曉這個結局的溫芷秋清楚自己在做夢,思緒緩和過來,抬眼看著那人刀削斧鑿般的側臉,心底微微顫動著。
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從四麵八方傳來馬蹄聲,以斷崖為圓心,一眾人馬在頃刻間將刺客包圍了起來。
手腕被那人緩緩鬆開,溫芷秋怔然看去,便見那人沉冷的目光掃過眾人,一抬手,後來的人馬迅速衝了上去,將所有刺客一並斬殺。
耳畔傳來男人低沉平穩的嗓音:“沒事了,你得救了。”
猛地一個激靈,溫芷秋從夢中驚醒。
轟隆——
天未亮,雷聲轟鳴。
溫芷秋呆坐在床榻上怔愣許久,劃破天際的閃電落在她慘白的麵容上,許久未能將她從駭人的夢境中緩過神來。
她怎會做這樣的夢,那個人竟又一次出現在了她夢中,甚至改變了她前世的命運,將她從刺客的追殺中救了下來。
怎會如此。
這夢究竟是什麼預示,還是她心緒雜亂的臆想,可那夢境實在太過清晰,真實得就像是此時此刻發生的事一般,而那人為何又屢次三番出現在她夢中。
溫芷秋再難入睡,腦海中不斷回響著那人在她耳畔的低聲,在床榻上呆坐許久,終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慮,下床披上一件暗紅色的披風,用發帶束起長發,拿著傘悄然步出了閨房。
夜已深,暴雨來臨,除了巡邏的護院外,下人幾乎已經睡了。
溫芷秋本想把宿在隔壁屋子守夜的映月喊醒,思慮一番又覺自己這般大半夜前去奴隸屋子叫人知曉了有些不妥,可她心下沒法安寧下來,她不知自己見著那人又該如何,可夢中一幕幕閃過眼前,腳下的步子便加快了起來。
溫芷秋提著燈籠撐著傘,避開了巡邏的護院,一路踏著濕濘的小路走到了下人院後的西屋。
那人被買回來後,因身上帶著傷,便被獨自一人安頓在廢棄的西屋,好在此時他沒住在奴隸的大通鋪裏,不然她倒不知要如何解釋自己夜裏為何出現在此。
可她為何要來此地。
溫芷秋在心底也這般問自己,她壓根不知怎的,噩夢驚醒,鬼使神差般的,自己就朝著這來了。
可此時夜深,那人定是入睡了,就算還醒著,她又能同他說什麼,一個毫無依據的夢境,難不成還要問他前世可當真救過自己。
莫不是瘋了。
溫芷秋心底打起退堂鼓來,思緒逐漸冷靜下來,她轉身便打算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