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倏然鴉雀無聲,剛還肆意叫囂的男女不約而同的靜默下來。
她為了出門時逃脫夏母的盤問,特意在低胸紅裙外穿了件黑色羽絨服,領子拉到最上,明明該遮的全遮了,可還是擋不住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今天沒遲到。”
他聲線清冷,不似上次那般嘶啞。
氣色算不上多好,但總比上次病怏怏的可憐樣瞧著順眼不少。
夏晚微微一笑,“我酒量差,不敢罰酒。”
他聞言勾了勾唇,似回憶起那個雞飛狗跳的夜晚,本就生病發燒的他差點沒被她活活折騰死。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薑寧昱吸了口煙,靠著沙發背仰頭吐出來,整個人慵懶散漫,看似目空一切,實則藏不住的孤獨悲傷仿佛刻進骨頭裏,就連笑起來都勾著幾分淒涼。
夏晚看得一清二楚。
那種薄情又無助的眼神,她也曾經有過。
屋裏靜的可怕,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緊盯他們的一舉一動。
唐潛見氣氛安靜的略顯詭異,熱情張羅著同他們相熟的幾名富家公子哥打麻將。
他開了口,場裏一呼百應,沒多久一群人便圍著麻將桌亢奮的嘶吼起來,其中要數唐潛最激動,拍桌子砸牌,吼的麵紅耳赤。
“二萬,哪個傻逼敢糊我砍了他!”
“糊了!清一色!你們都些渣渣,一群手下敗將。”
麻將機那頭吵的熱火朝天,而黯淡的沙發處,靜的隻有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薑寧昱不知不覺間已經喝了大半瓶酒,看她的眼神逐漸迷離渙散,微微起身,手臂虛虛攬過她的後腰,略顯親密的摟著她。
他突如其來的靠近,沉悶的喘息聲好似貼著她耳朵奏響。
夏晚胸腔一熱,四肢僵硬,不知該作何反應比較正常。
她自知躲不過,也在努力學習接受。
少年滾燙的鼻息擦過她耳珠,撩撥的低音,“會玩那個麽?”
“會。”
她沒說謊,自小在老巷子裏長大的,大多都會耳濡目染。
夏晚側頭看他,轉向時,他薄涼的嘴唇輕輕擦過她的下巴,軟嫩細膩的碰觸,她心跳很重,卻沒出息的紅了臉。
該死,真丟人。
薑寧昱察覺到她不自然的神色,也不知是醉了還是故意裝的,突然一個低頭湊近她下巴。
呼吸相親的微妙距離,他張嘴咬住她棉襖的拉鏈....
等她後知後覺緩過神,低頭一看,衣領被他下拉到胸前,接著頭頂微弱的燈光,袒露的春光若隱若現。
"嘖。"
他笑得更歡了,惡劣的用氣音說話,"別有洞天。"
夏晚選擇沉默。
她知道自己沒資格推開他,但也不想矯揉造作的說軟話附和他的侵略。
“不熱麽?”
薑寧昱身子後傾,懶洋洋的靠向沙發,半命令的口吻,“衣服脫了。”
她也不矯情,在他酒醉迷亂的注視下,幹淨利落的脫下外套,內衣是件露肩款的紅色短裙,通紅嬌豔,媚而不俗,很稱她的氣質。
他呆看了幾秒,手慢慢伸過去,細長的指尖滑開她蕩過肩頭的微卷發,親密的勾纏在耳後,順手摸了摸軟嫩的耳垂。
“夏晚,你越來越上道了。”
她明媚一笑,"你滿意就好。"
薑寧昱衝麻將區昂了昂下頜,“你去,殺殺那家夥銳氣。”
“萬一輸了怎麽辦?”她滿臉認真的問。
他皺起眉,故作深沉思索兩秒,晦暗的目光緊盯她的眼睛。
“我又不是擺設,隨便你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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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狂風大作,滾起沙石,吹的玻璃震天響。
書房之外的噪雜喧囂,同書房內的寂靜安逸形成鮮明對比。
許瓷認認真真看了一小時書,期間唐潛還差人給她送了飲料跟甜品。
她一時嘴饞喝太多,過了沒多會,從房裏探出半個腦袋,硬著頭皮出門找洗手間。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樓廁所,推門時發現裏頭反鎖了,疑惑的輕敲兩下門,猛地聽見房門傳來劇烈的撞擊聲。
她好奇的湊近聽,女人高昂的浪叫嚇的她轉身就跑,等她跌跌撞撞爬上二樓,晃悠半天才尋到洗手間。
許瓷在樓上樓下都沒發現夏晚的身影,甚至連那個熱情洋溢的平頭男都沒見著。
小姑娘心裏沒底,四處找了半天,晃過二樓的樓梯間時,她抬頭瞧見樓上還有一層,腦子還在猶豫,人已經鬼使神差的摸著冰涼的副手上樓。
三樓樓道很暗,往前走幾步能瞧見一扇鐵門,她不假思索的推開,外麵竟是露天陽台。
陽台空間很大,看過去黑漆漆一片,唯有臨近露台的邊緣,亮了盞小小的燈。
柔光傾灑,赫然照亮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影。
.........
蔣焯從以前就厭惡這些酒池肉林的社交場合,人多他嫌煩,隻想一個人安靜的待著。
他體溫偏低,再冷的天都是短T薄外套,黑色的薄款夾克版型很正,穿在他身上簡直量身定做。
不知站了多久,他煙癮上來,習慣性在外套口袋摸出煙盒,煙咬在嘴裏。
再一摸,打火機不見了。
他突然回想起下午三人在外吃飯時,唐潛說他火機好看,順手就給收了。
蔣焯冷笑著搖頭,身子一轉,步子驟然停住。
幾步之外,竟是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圓臉小姑娘,她呆站在那裏,滿眼懵懂好奇。
她麵朝暖燈,整張臉白的發亮,圓溜溜的眼睛泛起盈盈秋水,目光如月色般柔美清亮。
許瓷盯著眼前那張輪廓深邃分明的俊臉,鼻梁高挺,眼窩深凹,混血感很強,濃眉下的瞳孔凜冽鋒利,穿透力極強,有一種涉世已久的尖銳鋒芒。
她小步朝他靠近,蔣焯沒動,眼底泛起冷光,警惕的盯著她。
然後,就見她的手伸進棉襖口袋,掏出什麽,攤開鋪展在他眼前。
“或許,你需要這個嗎?”
蔣焯垂眼,落在掌心的,竟是一盒小小的火柴。
他默不作聲的看她,那眼神著實算不上友好,盯的她後背發麻。
許瓷見他不收,欲收回手,手心倏地一涼。
她錯愕的抬頭,墨黑的夜空中洋洋灑灑的飄落著雪花,微弱燈光的映襯下,純白的六角精靈似柳絮般隨風輕飄,晶瑩的小雪花落在她的鼻尖,飄在睫毛,灑在長耳朵的帽子上。
周遭沉靜如水,唯有狂風吹散雪花的聲音,“呼呼”作響。
許瓷緩慢眨眼,看著突如其來的漫天飛雪。
她今天許願說什麽來著?
完了。
現在取消,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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