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帽子的小孩。(1 / 3)

雪似乎下大了。

晶瑩剔透的小雪片像漫天墜落的星辰,清透如鏡麵,相互映照著,打開一個嶄新而純白的夢幻世界。

許瓷察覺到男人不友善的審視,她猶豫著,攤開的小手怯生生的縮回半寸...

手上忽地一輕,火柴被人拿走了。

“——咻”。

火柴頭利落滑過點火麵,燃起紫紅光焰。

雪天風大,他側頭用手擋住,明亮竄動的光源照亮他低垂的眉眼,卷翹濃黑的睫毛在眼瞼投出兩片扇形陰影。

煙點燃了。

火柴短暫的生命也宣告結束。

他眸光沉沉的看著她,吸吐間煙霧繚繞,那張白淨清透的小圓臉好似入鍋前的湯圓,看似純白無暇,唯有藏到口裏才知其中滋味。

雪花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輕煽兩下,顫動的雪白似隨風起舞的冰雪精靈。

她暗戳戳的偷瞄男人幾眼,若無其事的看向別處,最後視線落在他手心的火柴盒上。

“那個....”

小姑娘鼓起勇氣,指他低垂的手。

蔣焯瞥了眼,突然來了點惡趣味,寬大的手心攤開,上頭布滿傷口跟厚繭,往她跟前送了送。

她下意識去拿,男人忽地握緊拳,火柴盒瞬間被五指覆蓋。

許瓷愣了下,不解的看他。

“你會抽煙?”他嗓音很低,渾厚深沉。

她搖頭,如實回答,“不會。”

男人話音冰冷,更像長輩間的問話,“這個哪來的?”

“我好朋友的。”

許瓷搓搓通紅的小手,一板一眼的回話:“她心情不好時偶爾會抽,但我正在極力勸阻她。”

蔣焯皺眉,“為什麽?”

作為一名未來的醫護人員,許瓷當然有義務宣傳香煙的危害,她挺直背脊,嚴肅認真的作講解:“抽煙會影響身體健康,煙草中含有多種有毒物質,像焦油、一氧化碳、尼古丁都是致命物質,長期吸煙會造成人體缺氧,還有極惡劣的成癮性,總的來說,抽煙對身體百害無一利。”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下來,小姑娘說的眉飛色舞,男人臉色越發陰沉。

許瓷見他板著臉,弱弱的問,“我說錯什麽了嗎?”

蔣焯用一種近乎看怪物的眼神看她,沉默良久後,他幽幽吐出一句,“你叫什麽?”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你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她看人眼神過於真摯純淨,不沾星點汙穢,同他所認知的那個虛偽殘酷的世界截然相反,同樓下那群沉迷染缸中的男女也格格不入。

“許瓷。”

小姑娘眼眸亮晶晶的,唇角勾起,梨渦淺笑,“許願的許,青瓷的瓷。”

男人眉眼動了下,沒吱聲。

夜空裏散落的雪花緊密成團,似扯散的棉花大片大片的下墜。

她冷的原地抖了抖凍麻的腳。

這地方再待下去,真會凍成冰棍。

“你慢慢玩,我先走了,再見。”

離開前她禮貌的打招呼,也沒想他回應,可往前剛走兩步,耳畔傳來男人醇厚磁性的聲音。

“你不問我麽?”

許瓷懵神,她的思緒早已跳過剛才的話題。

可人家開了口,裝無視也不大禮貌,她順著話問,"那你叫什麽?"

男人麵色冷峻的吐出煙圈,餘下的半根扔進薄薄積雪裏。

他走到許瓷跟前,嬌小玲瓏的姑娘站在高挑魁梧的男人跟前,弱小的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動物。

男人當著她的麵,將沒收的火柴盒塞進外套口袋裏。

“不告訴你。”

他撂下四個字,轉身揚長而去。

“???”

許瓷滿眼呆滯的站在原地,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被人耍了。

好脾氣的小姑娘居然破天荒的想罵髒話泄憤。

虧她還從心底認可他的高顏值,沒曾想人品居然這麽差!

果然長得好看品質還優秀的人,除了梵哥哥,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

別墅裏一如既往的熱情似火。

許瓷找了一大圈,有些房門上鎖,她沒好意思敲門,打電話也沒人接。

最後她實在沒招了,決定先原路返回書房,再耐心的多等會。

她剛走到書房前,房門半開,書桌前正在上演現實版的春宮圖。

屋內光線暗沉,女人半裸著坐在書桌邊緣,兩手虛虛撐起上半身,昂著頭大聲浪叫,男人下蹲埋在她兩腿間,滿屋子全是淫靡潮濕的味道....

“——砰!”

她身後突然伸出一隻粗壯的胳膊,徑直繞過她的腰,替呆若木雞的人兒關上那扇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許瓷在震驚中如夢初醒。

兩人前後靠的很近,她幾乎在他懷裏轉身,昂頭一看,竟是不久前在心底默默罵過的男人。

“你...”

蔣焯陰著臉,語氣極差,“你不怕眼瞎麽?”

許瓷本想解釋這是自己的無心之過,特別被他這麽一說,反倒像個色迷迷偷窺狂。

男人顯然沒有要繼續聊天的意思,他撤回手,轉身往走廊的盡頭走,那裏通向別墅的另一個門。

可剛走了沒幾步,他倏地停下。

身後的腳步聲忽輕忽重,但存在感太強,他想忽略都難。

前方的人猛然轉身,藏在身後的小姑娘嚇得退後兩步,兩手背在身後,垂眼看地,一臉被抓包的窘態。

蔣焯眉間褶皺逐漸加深,壓抑著煩躁的情緒,沉聲問:“你跟著我幹什麽?”

許瓷誠實回答,“我不認識那些人。”

她說的是實話,客廳裏那群人吼的跟動物園開演唱會似的,房間裏洗手間又藏著各式各樣的性趣男女,她連一個安靜的容身之處都找不到。

蔣焯微微闔眼,耐著性子問:“你跟誰來的?”

“我朋友,她叫夏晚,超級大美女。”

“可我現在找不著她了。”

她尾音頓了兩秒,兩手繞在身後拉扯,忐忑的抬眼瞄他,“或許....你能幫我嗎?”

話問出口她就心虛了,心底也沒抱多少希望。